威化饼干找我来的目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看完这些蛾子,他就差人把我送回去了,还给我塞了几张笔记,上面写了什么,我也没看懂,还配了图,可惜,画的很抽象。
我抄了几行文字,想着去图书馆借一本词典回来翻阅一下,但我太天真了。等我来到图书馆门口,我才发现我有多可笑。
破败不堪,像是被洗劫一空。
我拦住了一些人,把这些文字给他们看,他们大多都是摇摇头,摆摆手,走了。少数人认得那么一两个词,但是也表达不出来。
我突然想到高中学过一篇课文,叫《文字下乡》,我还记得最后老师说,文字下乡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性,因为在乡村社会里,文字并不是必需品。后来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课文里曾经指出一个定义——“乡土社会”。
放在这里,也一样。
他们不必识字,只需要站在店门口看一眼,就知道里面卖的是什么。
“你在这干什么呢?”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是你啊,辛德瑞拉。”她的脸终于收拾干净了,头发却还是灰扑扑的,在脑袋后编成麻花辫,不知道从哪“淘”来了一条过时的连衣裙,很不适合她。
“你在这……买东西吗?”
我看着她,突然问:“你看得懂文字吗?”
她愣了一下,“你想给我看什么?”
我把攥在手里皱巴巴的纸条给她看,她接过纸条,念了出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样做是……”
“你看得懂?”
“对啊,你看不懂吗?”
我准备解释,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作为故事里的npc,也很难和我共情。
“哦,我不会你们国家的文字。”
“但是你说的很好啊。”
原来在她的耳里,我说的都自动转化成他们国家的语言了。
“对啊,我只会说,不会写。”
“这是你从哪搞来的,怎么后面就没有了?”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你们没有图书馆吗?”
“以前有,但是……”她闭嘴了,就这么看着我,压了压声音,“但是后来就没有了。”
“因为统治者?”
她只点头,没说话。
“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东西从哪弄来的?”
“威化……威尔托尔王子给我的。”我实话实说。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就给了你这个吗?你是不是帮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告诉我这些呢。”她语气平静,“因为很多人都帮过他,都收到了他给的纸,有的纸上全是文字,有的纸上全是一些画。但是共同点是,都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也收到过?”
“我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不过……”她话锋一转,“你的房东收到过。”
“为什么?”
“他曾经帮他找到了一只靴子,其实那只靴子就在他的床底下,他很懒,懒得找,那老头误打误撞地被叫过去收拾东西,就找到了,给了他三张纸。”
“那些纸还在吗?”
“在我这,他给我看,我只能读出来那些字,不过插图我没有看懂。”
“给我看看。”
这威化饼干到底想干什么?
辛德瑞拉从口袋里掏出来,“在这。”
“你还随身携带?”我震惊。
“我没有什么东西,如果放在那,都会被丢掉或者烧掉。”
文字我确实看不懂,可是插图我看懂了。画的是今天我看见的人面蛾的整个生长过程。
似乎是一份实验手稿,威化饼干在搞些神秘的东西,这些画面又恐怖又吸引人,从卵到孵化成型,每一个片段画的都很逼真。
和我今天看见的没差。
“能给我吗?”
“可以啊,反正这东西在我这也没什么用,既然他也给了你,你就一起收着吧。”
“城里还有人收到吗?”
“很多啊,你不会都想拿到吧?”
“对。”我很确定,我只有拿到全部的手稿,才能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不过如果是实验手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还会当成废纸一样到处散发呢?
还是说,他在传递某种信息。
“很多人的,我都记不清具体有哪些人了。”她说,可我却听出来她不想让我知道真相,看来她知道些什么。
“那我自己去问。”
“你疯了?这么多人,你问到明天你也问不完啊,而且那些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给你的。”她拦住我,“你连手上的东西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还想着去弄更多的?”
辛德瑞拉的话点醒了我,我得弄清楚手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飞蛾。
“你知不知道吃人的飞蛾?”
“知道啊,最近报纸一直在登,听说昨晚也来了。”她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很平常。
“你不害怕?”
“没什么可害怕的,那些飞蛾就是国家的军队,你以为我们国家为什么这么繁荣,还不是靠这些怪物四处征战。”她说,“那些怪物感受不到疼,而且攻击力又强,放在战场上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它们伤害自己人啊。”
“那也没办法,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它吃人,那些权贵给出的结论就是忍,谁叫它们是国家的功臣呢?”她叹了口气,说:“我还要去买果酱呢,回去晚上又免不了一顿打。”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有时候我也怀疑,她的家庭都那样了,她居然还可以这么从容,一点也不消极。
我要是有她一半,也就够了。
回到房子里,我关上门,拿出我在摊子上买的词典,我还真没想到有人卖这个,不过那个卖家鬼鬼祟祟的,我指了指词典,还没问多少钱,他就塞给我,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东张西望。
我扔给他两个铜币,他也没说什么,继续装看不见。直到我走远了,他才将钱快速地收入口袋。
真是奇怪。
我照着上面的东西一个一个地去查,发现这好像不仅仅是实验手稿,里面还有一些日记和心得。
威化饼干还挺多愁善感的,写那些恶心到蛾子还能写出: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机缘巧合下的轮转,没有一片透翅想要被折断,但是热烈的阳光总想着去刺穿它们,毁灭翅的主人。于是它们开始飞翔,开始伪装。
翻了一面,又是那句话:蝶,蛾,谁又能分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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