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这么久,有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
“要不……”我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我们一齐看向书柜门。
“爆破?”
“我服了。”我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去那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机关,你去那看了没有?”
“没。”陈歌走到门前,指腹摸索着光滑的门面,“没有任何凸起。”
我从旁边开始摸起,没有摸到什么开关,倒是抽出了一卷纸条。
“什么东西?”陈歌凑了过来。
我把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不要去四楼!不要去四楼!不要去四楼!
很急促的笔迹,和琴房烛台底下的那封信的笔迹一模一样,是米托什写的。不过,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摸了摸纸条,比一般的纸要厚,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火?”
陈歌擦了一根火柴递给我,在火苗的温度下,纸上的内容也开始发生变化。最上面的一层字迹开始脱落,有新的内容替代它。
我吹灭火柴,“朋友,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你就已经成功一半了。床下有出口,这个出口直接通往外面的花园,从左手边数第二十朵玫瑰花底下,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把纸条夹进书里,陈歌把床移开,靠墙的那块砖果然可以移动,陈歌把它搬开,是一条暗道。
“走。”陈歌率先爬了进去,我抱着书跟在后面。我们在里面匍匐前进,里面很是阴暗潮湿,旁边的泥土松软湿润。
借助他的手机手电筒,我们大概爬了十分钟就出来了。
出口是花园旁边的水阀门。
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这里早就没有什么花园了,更别提玫瑰花了。那张纸条年纪比我们俩加一起还要大,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花不在了,东西在啊。”陈歌提醒我,“挖吧。”
“手挖?”
“你找个铁锹我看看。”
确实没有。
“来吧。”我妥协了。
我们俩像两只小狗一样在土地里刨坑,我感觉但我一个人都挖了不止二十个坑。
“我靠我挖到了!”陈歌把一个铁皮盒子拿到我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很多照片和一张纸条,“朋友,带着它们前往四楼,记住,不要被歌声蛊惑。”
“被歌声蛊惑?”陈歌想着,“安冬妮……歌声……”
趁他想着,我一张张地看着照片,这些照片都开始褪色了,有些场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但是我很明确,这是四楼,墙上的花纹和我摸到的一样。
他们确实是在用活人献祭。那些小动物尸体也是献祭的一部分,米托什是冒着生命危险拍下这些照片的。我猜测,他应该是想曝光这些黑暗面,但可惜还没来得及投给报社,就死了。
“江哥,待会儿上去之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相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也不确定,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但是你信我,听我的,我保证你不会死。”
“好。”
我抱着盒子和书上了四楼,果然,是锁上的。至于那天晚上为什么能上来,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刚准备问陈歌怎么办的时候,他一脚就把锁踹下来了。
“不是你……”
“怎么了?”
“没事,走吧。”
四楼还是很黑,我站在上面朝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真的是没有三楼,只能看见二楼。
我在脚边捡到了我丢失的手电筒,还能用。一打开,我就差点没晕过去。那是一张特别苍老的脸,脸上的皮肉爬满了白瘦的蛆虫,她的眼睑浮肿,眼眶凹陷,从她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
有种人去楼空的绝望。
陈歌把我拉到一边,“别看。”
我咽了一口唾沫,往前快走了两步,但还是止不住好奇回头偷偷瞄了一眼,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四楼有很多房间,整整一圈都是房间。突然一下,我踩到了一块地砖,整层亮起了灯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四楼的模样。原来我先前触碰到的墙壁花纹是肠子和眼珠。密密麻麻地粘在墙上,粘合剂就是自身的血液。墙体颜色应该是白色,但现在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水红色,有种怪异的美感。
那位老人家消失了。
我推开了旁边一扇门,里面的场景让我一下子就呕吐出来了。呕吐物堆积在陈歌的脚边,他没有皱眉,却拍了拍我的背,“习惯了就好了。”
房间地板上满满的都是一些动物尸体,还有些完整的皮毛,剩下的,全部都是内脏,多的快要把地板铺满。
天花板还在往下滴着一些粘稠的液体,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整个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
陈歌看了一眼房间,随后关上门。
“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阵轻快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歌词我听不清,几个啦字我倒是听得清楚。
陈歌捂住我的耳朵,“别听。”他可能是忘记了,我有只耳朵听不太清。
是的,到现在都没好。
我朝下看了看他的腿,估计也没怎么好就跟着我到处跑了。来这里之后,我先是搭了一只耳朵,现在是搭了一条胳膊进去。
“陈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除了有点脑子,其他的只会拖你后腿。”我把他的手拿开,“我们俩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你跟着我还搭了一条腿进去。”
“江舟!你清醒点!”
“我说真的,或许你自己一个人比较好,跟着我只会受苦。”
陈歌不说话了,我就当他是默认我说的话了。
“别这么想。”他比我小很多,现在却来安慰我,“我的腿不是你造成的,但你的伤是我造成的,要说对不起的人,也应该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好像被歌声蛊惑了,什么话都开始往外说:“是不是真的像徐末说的那样,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还是别的什么。”
“那是因为你”陈歌把话咽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但他要说的肯定不会是这个。
我就当是小孩子哄我的话了。
“江哥,别听,什么都不要想。”
我感到我的视线一片模糊,随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反而让我感到很踏实。
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我又隐约听到了那个歌声,活下去的勇气让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又扇了自己一耳光。
现在,我终于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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