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刘姨的脸上,刘姨虽然保养的没蔺女士好,长期繁劳的教学工作也让她有一丝疲态,但眼底的幸福是藏不住的,那种被丈夫和儿子宠着包围着的幸福,她的状态是年轻的,是积极向上的,这种状态,我从来没在蔺女士身上见到过…
从姚源家出来,刘姨舍不得我走,给我装了好多东西:自己摘的草莓、自己烤的蛋挞、自己炸的丸子、自己蒸的小笼包…就差把冰箱塞给我了…
秦洛天咋舌:“姨,我们来那么多次也没见你拿出这些让我们带走啊~”
“去去去!你们还用带走,直接在家就炫完了!”刘姨抓着我的手,“蔺蔺常来啊~不用跟这几个小子一块来,你自己来啊!”
我哭笑不得,严重怀疑刘姨很想要一个女儿。
姚源印证了我这个想法,在跟着我们回家的路上,他就对我说:“姐,我妈没吓着你吧!”
“没啊,我习惯了我妈的那种热情,所以,都还好~”我笑着说。
“诶呀,她平常不这样的,只是看见你有点过于激动了,没把握好分寸…”姚源挠挠头,“我妈特别喜欢女孩,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在我之前她怀过一个女孩,都四个月了,因为上课过度劳累,流掉了…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我,本来我妈还想要二胎的,但生我的时候伤了身,我爸死活不同意再要一个,然后我爸就去做了结扎…”
“叔叔是真爷们儿啊!”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得叫姨夫~”成辛元在旁边调侃。
“你是不是想挨打!”我白了他一眼。
“姐…”姚源继续说,“不是我说,你完全符合我妈脑子里养女儿的形象,她不喜欢你才怪!更何况,你那名声,在县一高相当不一般!”
“我觉得阿姨的性格特别好,她能懂年轻人的想法,能聊的到一起去!”
“那是!不然能在县一高连续六年夺得"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姚源骄傲地说。
“嗯?难道阿姨就是教物理的刘慧明老师!”我惊讶道。
“对呀!你也听说过?”姚源问我。
“那可不,虽然她没教过我,但名字却如雷贯耳诶!哦豁,没想到成我姨了,这奇妙的缘分~”
一行人回到家,蔺女士看到我们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姚源得跟着回来!走,带你们吃烤鸭去!”看见我们手上都拎了东西,“这都是什么呀!”
姚源开心地说:“我妈给我姐准备的!”
“哎呀真好!我们蔺蔺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呢!我先把这些放回冰箱,咱去吃烤鸭嗷!”蔺女士兴致勃勃地又进了屋。
“咱摊儿还没摆呢!”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天过的,也太忙碌充实了吧!
“姐,我觉得我今天像个特种兵!”四个人出来摆摊儿,成辛元靠在我的肩头,发出一句感叹。
“确实啊~”我叹息着,瞅瞅另一边的秦洛天,也是累够呛,“洛儿也蔫了吧唧的…”
秦洛天抬抬眼皮:“我觉得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就能吃一只烤鸭!”
“唉!”三个人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忙碌的精力旺盛的姚源,还好有他在,不然今天的摊儿真摆不了一点儿!
“诶,今天你俩的工钱全归小源啊!”我撑着笨重的脑袋,好困啊~
“同意!”两个同样很困的声音响起。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困的眼皮都睁不开,我的碗里摞了好几个烤鸭卷,都是妈妈和弟弟们给我卷的。我就好奇了,成辛元和秦洛天怎么做到一吃饭就来精神了!而我还是如此的困,眼皮沉重,都快睡在饭桌上了…
蔺女士托着我的脑袋,心疼地说:“睡吧乖乖,我们一会儿打包,背你回去好不好?”
我“嗯”了一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背着我,有人抱着我,有人摸我的脸,有人揉我的脑袋,有人给我擦脸,有人给我换衣服…嗯?这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我想睁开眼看看,可怎么也睁不开,嗯…算了,就这么着吧,醒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在我睡着的时候,蔺女士独自去了成安泰家。
蔺青梅踩着细高跟,一步一响,声音均匀且富有节奏感,回荡在空旷的胡同里。蔺青梅看着这座二楼小院,回想着上一次来这里是多少年前的事。她也曾想过住在这里,跟成辛坤说过好几次,也允诺付给他房租,可这个婆家侄子说:“您那么大生意就别惦记我这点儿地方了吧!”可惜她脑子蠢笨,当时竟然没听出来他的嘲讽之意…
她曾经单纯的以为,只要她付出一颗真心,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她得到什么了呢?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没一点积蓄?丈夫拿着她挣得钱去接济别人?还是女儿被下毒几乎毁了大好人生?这是回报吗?分明是报应,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蔺蔺说:“过度的善良就是懦弱无能。”她以为自己可以感化所有人,这种自以为是的善良怎么不是错呢?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蔺青梅心里纳闷儿:怎么这大晚上的他们连门都不锁?她不知道白天成蔺他们来的时候,成辛元秦洛天那两脚直接把大门挂扣跺裂了,根本锁不了。踏步走进去,成安泰一家正在吃饭,“今天没去做生意啊?”她对着里面的人喊着。
成安泰和李美贤对视了一眼,都露出疑惑,一时语塞…蔺青梅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对面,她今天穿的薄纱多层阔腿裤,上面搭的丝织外衫,坐着凳子裤脚自然垂在地上,优雅又飘逸。李美贤眼中妒火难抑,明明这个女人个儿头没她高,年纪比她老,可她看着就是比自己年轻,会打扮气质也好,从头精致到脚;反观她自己,只能穿最便宜的老太太花短袖,为了方便干活只能穿最朴素的长裤,没有一点样式…
李美贤摔了筷子:“你说怎么没出摊!还不是你那贱女儿干的好事!”
蔺青梅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你骂谁?!”
李美贤捂着脸委屈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向来温顺的二嫂竟然有胆子打自己。
“二嫂你消消气!”成安泰急忙站起来,这架势,再体面的二嫂,怕也来者不善。“有话咱好好说,你吃饭了吗?我给你舀碗粥,今天这饭是你侄女做的,你是赶上这个口福了!”成安泰按下心头烦闷,“殷勤”地拿一个空碗盛粥。
蔺青梅瞥了一眼,冷哼一声,:“什么口福?你们还真是没吃过好的!二十六岁的人了,做出的饭菜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成安泰盛粥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盛也不是,不盛也不是,只能干笑两声:“二嫂今天来的晚了,等哪天抽个时间,我给你好好露一手!”说完也不顾李美贤瞪着他喷火的眼神,把盛了一半的粥放在蔺青梅面前。
“成安泰,你装的累不累?!”蔺青梅轻蔑地看着成安泰,“我闺女儿子白天刚来你家闹了一场,你不会以为我这会儿来是跟你唠嗑的吧?你装了那么多年的好人,就这么怕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成安泰脸上堆的虚伪笑容滞住,眼神迸出精光,语气渗人:“你想干什么!我们一家可都在这儿呢!”
“一家都在又怎么样,我敢自己来就说明我有底气,不是谁人多谁就有理,你一家四口敢把我怎么样?你看看你的儿子女儿,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当年给蔺蔺下毒那个胆子怎么没了?哼,只会玩儿阴的是吧!”蔺青梅说话不紧不慢,她时刻谨记着蔺蔺告诉过她的话:“不能急,急就中了对方的圈套,主动权要在自己手里,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蔺女士看着成辛霖不如狗啃的发型,乐的笑出声:“我总教导我的女儿要优雅,可蔺蔺说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她的优雅,之前我还不理解这话什么意思,看着你儿子这头,我突然就明白了,对敌人还保持优雅就是示弱,有些人有些事,就得有仇必报!”
“二嫂啊…”成安泰想说些什么。
“别叫我二嫂!”蔺青梅喝道。“我嫌恶心!一想到我有你们这样的亲戚我就恶心!再想到我被成兴民诓骗了那么多年我更恶心!”
“我年轻时瞎了眼,嫁了成兴民这么个人渣!这么多年我委曲求全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成家人对我无止无休的算计!算计我就罢了,还胆敢谋害我的女儿!”蔺青梅端起她面前的那半碗粥,直接泼在了成安泰脸上,李美贤想要阻止,过来拉扯蔺青梅,蔺青梅扬起左手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动作丝滑连贯一气呵成…
“怎么?往你脸上泼碗粥就生气了?我女儿可是被你下了毒!”蔺青梅看着要发怒的成安泰,气愤地说,“她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就因为你们一家人,她遭受了不该遭受的一切!”
“你们这么多天的报复还不够吗!成蔺甚至打了我!”成安泰忍无可忍,抹着脸上的汤粥大声吼着。
“不够!永远不够!打你又怎么样!你活该!”蔺青梅拎起地上的凳子就朝成安泰砸去,“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女儿当年遭的罪呢!”
成辛霖被吓得已经蜷在了沙发上,“哼,你和你二哥费尽心思养的好儿子就这个熊样!真是浪费我挣得那些钱!”蔺青梅只拿板凳砸成安泰不觉得解气,她端起饭桌上装着粥的锅,一把就扣在了成安泰的头上。
李美贤尖叫着冲过来要跟蔺青梅拼命,蔺青梅直接揪住她的头发,李美贤被迫后仰,她张牙舞爪地要挠蔺青梅,蔺青梅也不客气,使劲儿把她往饭桌的方向一推…饭桌是折叠式的,李美贤失去惯性倒过去,饭桌塌下,锅碗餐具也“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李美贤和所有的饭菜汤汁混在一起,好不狼狈…再搭着旁边被锅扣的成安泰、后面蜷缩在沙发上的成辛霖、冷漠的成辛丹,这场面,真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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