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发什么呆呢?!”
许子晟长时间不理会沈浅,她小性子上来,加大了声音。
还没缓过来的许子晟将系统刚刚说的话语徘徊于脑海,久久不散。不过好在许子晟的皮囊能救他一命,明明呆滞的表情都在许子晟的脸上都显得清冷。
“怎么了师妹?”
稍稍平淡的语气,让沈浅下意识的以为往昔的那个大师兄又回来了。不满的皱眉,开口询问:“大师兄,你怎的又发呆?”
“啊?”
好在下一秒许子晟就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歪头看向她。单单一个字就能做到的语调上下起伏,同时也让沈浅瞬间打破了刚刚的想法。
“没事没事。”
在那样环境下生长的他,那样生长环境下的三观,理性。在当听到青苑的答案之时,内心除了震撼,就只有不理解。
先是拿此为游戏的他来说,感觉是不理解,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甚至自私的想许子晟这人为何不多多思考一下,选择一个另外的方法,这样他也不必在世界这样费劲。
可当这样的想法冲入脑海,他却愣住了,恶心愤怒这样的自己。
那他又为何不多多思考一下,站在许子晟的角度去思考一下。当时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再晚入体一步,许子晟就要死去。
而这种情况下,身为天玄大师兄的许子晟能迅速思考出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法已经很不错了,自己却还在这里怨恨。
见许子晟又发呆,木缡上前:“许仙友,你怎么了?”
许子晟对木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了摆手。
沈浅站在许子晟身旁,瞪着木缡:“每次你来他都这样,不是发呆就是一脸愁容,你敢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木缡心道自己可真是冤枉的。
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许子晟连忙回神打起精神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寻处稳妥地方。师妹你说是吧?”
沈浅哼一声就朝某处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也紧随其后。
望着众人背影,许子晟叹气:“前辈啊前辈,你有啥招你给点给我呗。再这样下去哪怕最后通知我成功过关,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木缡一脸神秘的笑,说出了那经典的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许子晟心里这个气啊,多想抓住木缡的两端领子,提到半空中使劲的晃悠晃悠,让他掉点有用的道具或者金手指。但转头看了看木缡的脸,瞬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严枫安那冷漠的表情。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马上扼制这样的想法。
木缡清闲,释然般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他提个小建议:“你可以去求严枫安,说不定有用。”
许子晟送他一个呵呵。
木缡倒是笑脸。
“还有十天,我相信你。”
“我不相信我自己。”
“少年要有志气,这般颓废做什么。”
“我都入门两百年了,还少年?那这样的话,天玄门山脚下村口的八十老大爷都比我有稚气。”
“嗨呀,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谢谢您。”
“你们在聊什么呢?”
前面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沈浅回头一看,见许子晟还在原地跟木缡聊天,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师兄,还走不走了!”
许子晟接:“走!马上!”
跟木缡又说了两句告别的话,许子晟便小跑追上人群了。
目视一行人渐渐消失在视线内,木缡收回目光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去何地的打算。
夏日的风里都带着些许的暖意,让人觉得心浮气躁。尤其在大树底下,湿热交加,更为难受。
过了一小会儿,似是有预感,木缡定定的往某处看去,腰侧紧抓上尘的剑柄。
下一秒,一道剑光猛的冲木缡而来!
“铮——”
眼看就要他身后,木缡头也不回拔出上尘,反手一劈!
他这一招太像花花架子,可仔细观瞧,会发现落力点都是恰到好处接下剑招。
这样的力道硬生生的将剑光劈成两半,剑光成两份向周围劈去,两边的树干遭殃,露出近一米长,不可估量深度的裂口。
转过身看清来人,脸上的冷冽变柔和,木缡扯起嘴角一脸假笑:“莫长老怎的还回来了?不是回去送消息?”
就在离木缡不远处站着一位男人,正是莫楠。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错愕,手中还拿着一柄月牙形的刀,刚才的攻击正是此物挥出的。
莫楠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远处观望他们的动静,见许子晟一行人离开,这才出来。
“哪比得上前辈有闲心,变化这般模样进入雨雾林。”
如若说刚才在众人面前的是猜忌,那现在就是肯定。
他手上的是刀是沈雾年所赐下的宝物,锻刀原料乃是潭渊深处的结晶造物。其威力便是白川也不敢说能脚下站稳,面露轻松的接下这一招还将其劈为两半。
木缡懒得管他,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我倒心疼莫长老用了少则八成的功力劈我,然而,却没有成功。”
莫楠清楚,这人如若真是叶漓,那一剑自己哪怕用全力都不一定能伤得了他。毕竟有严枫安在前,他自己能力也不凡,几乎可以与沈雾年平坐。
所以现在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而是将话引向另一个话口:“话说,严长老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还有刚刚那一幕,莫非……前辈与严长老已有间隙?”
木缡扼制他的八卦心:“莫长老日理万机,还要关心我与枫安的事,倒显得我皮闹了些。”
莫楠机敏得很,立马就嗅出不对劲:“看来还没吵架,只是临近吵架了。”
木缡依旧平静,面无表情:“我倒不知,莫长老这样关心我的事。”
“呵呵……很多事情你还不知呢……”莫楠一笑,说:“前辈难道不想知道,您身旁那位大人瞒了您什么?”
木缡对莫楠说的话像是来了兴致,眉尾挑高,双手交叉放于胸口:“哦?那你说说,枫安瞒了我何事?”
“那位大人……”
话未尽,刚刚冒出四个字,莫楠像是被扼住喉咙,脸上变化一瞬,眼神都变得空洞。木缡感觉眼前人像是在瞬间换了芯,原本稍显傲慢的莫楠瞬间变得卑躬屈膝,还对着木缡行了大礼。
“叶公子勿怪,这些偶多了自我意识,喜欢乱说些胡话,莫要怪罪。”
“别介啊,说与我听听。”木缡一眼看穿后来上身的这人意图,向他走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一脸和善的笑道:“既然有关枫安,我自然得多知晓一二。”
“莫楠”将身子低了又低,话里话外像是有意暴露,却被什么东西压制而说不出口。一副被严枫安压迫,自己有苦难言,有心无力的心酸。
“天神大人非是有隐瞒,叶公子如今这样清闲,已然代表一切。我等身份卑微,又被严格要求不得透露半分,自然不敢胡乱说出神明心思。”
这两句话说的木缡都忍不住想笑。
怎么就那么能给自己立牌坊?
他道:“这么一说,果然是我不懂事了。”
“不敢,叶公子胸怀天下,我等岂敢评判。”
太浮。
太夸。
木缡嘴角抽了抽。
见木缡长时间没有说话,“莫楠”保持原位不动,低声说:“既如此,我便带该偶具回了。”
“嗯。”
确认真的走了之后,木缡站在原地叹声气,望向远处。
莫楠前半段话的确没错。
叶漓这边——
飞速回到之前离开的地方,领着张逸与林雀刚落地,来不及缓和过来,严枫安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面前。脸色没有变化,周身气场平淡如水,深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叶漓。
张逸不知发生了何事,看了看两人。
他在玉诀时候,闲暇时间会看人间的画本子,那些狗血剧情让他常常表示不理解。但这回儿,狗血剧情上脑,潜意识的以为是严枫安不喜叶漓与旁人接触,还礼貌性的往旁边站了站。
这时候,林雀抬头看向领着她的张逸,眼里是孩童般的懵懂无知:“我们要去哪里?”
张逸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开口:“这里不太安全,师兄先将你送回客栈那边。”
说罢,对叶漓道:“多谢叶长老,我得先将师妹送回安全地段,不然在这里我不安心。”
“嗯,去吧。”叶漓点头。
脸上平平淡淡,目送张逸离开。天知道叶漓脑海里有多抓马,恨不得抓上他御剑飞行扇动的袖尾,让他带他一起走。
“师兄。”
一声轻音,让叶漓转回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枫安回来了?”
“嗯。”
“枫安去了何处?”
以前叶漓很少问严枫的去哪里,做了什么。毕竟每个人都得有自己不便告知旁人的秘密,所以他也从未好奇过。
“故人来访,多聊了几句。”
老老实实的回答叶漓的问题,严枫安的目光依旧死死的落在叶漓的脸上。
沉默半响,向前走两步。
察觉出不对劲的叶漓忍住退后的脚步,泰然自若的面对眼前明显奇怪的严枫安。
严枫安在叶漓面前站定,抬手轻柔的一下下的抚摸着他鬓边碎发。然后整个手掌附在左边脑袋,抬眸,与叶漓的眼睛对视。
严枫安的眼睛内仿佛不可测的深渊,又带有勾引意味将叶漓的意识往混沌状态带领。叶漓心一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了周遭植物被静止,原本从枝丫脱离的翠绿叶片都停顿在了空气中。
晕过去的期间,他感觉到身体灵脉仿佛被一双手轻柔抚摸,一直往深处潜行,然后越来越深——
如果说叶漓只是因为无聊,有意玩耍这一路以来的事情,那严枫安就是有意要将一切都变得糟糕,并且是无视后果的。
叶漓早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密谋,但他只是将此当做被关押期间无聊的游戏。但若是什么都没做完就让自己回到原点,叶漓就没有耐心继续玩下去。
毕竟重复一个游戏也会厌烦,幸好严枫安也知道这个道理。
在这次醒过来之前,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再一次回到以前经历过的某一个地方。但当他在严枫安的怀中睁开眼睛,疑惑的眼神扫过周遭。看到熟悉的植被,惊奇于自己应该没有被删除脑中记忆存档。
“枫安?”
如旧的两个字。
严枫安像是比昏迷之前柔和了很多,弯了眼睛,嘴角带笑。
严枫安生得很好看,此时借助阳光照耀,半边脸散发光芒,更像是一位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
他在叶漓的额头轻吻一下,像是神明亲自踏破常规,下凡为心爱之人落为信徒,其动作虔诚至极。
“师兄醒了?”
叶漓从他怀中站直身体,不太舒服的扶了扶额头,问:“我是晕过去了吗?”
“嗯。”严枫安食指卷起一缕青丝,反复揉搓,“我为师兄检查过了,并无大碍。想来雨雾林的温度变幻莫测,刚刚落地急促了些,便忍不住昏过去。”
“原来如此。”
说罢,叶漓又假装困惑的喃喃自语道:“为何这些年昏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严枫安提出建议:“不若先去别处散散心吧,我听闻就在雨雾林周边,北域境内,有一处世外桃源……”
叶漓心一咯噔,然后严枫安下一秒便说:“那里田园依旧,还有成片的桃花林,再远一些,还有尚且存在的村庄。”
说着说着,严枫安看向叶漓,眉眼温柔。
“师兄既然身体不便,不如去该地散散心。一来不违背规则擅自离开历练地区,二来还有美景欣赏,放松心情也是好的。另外如若这边弟子们真出了什么事,赶回来也是很快的。”
叶漓强忍心中那份预感,端起笑脸,说:“这样吗?我还从未去过,枫安知道路吗?”
然后严枫安却并不打算装下去了。
“师兄想起什么了吗?”
叶漓继续疑惑,似乎对严枫安突然转变说的这些都不是很明白:“什么想起什么?枫安你怎么了?”
严枫安审视的看着叶漓的眼睛,轻声说:“你告诉我,你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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