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姜氏,地华缨黻,誉重椒闱,德光兰掖……蕙质兰心、德才兼备……遂,立为皇后,统领后宫。”

    太极殿内,汪钧的声音,比往日更高亢,更抑扬顿挫。

    一向空旷的太极殿,此刻站满了人。

    文武百官在外,肃穆而立。

    穿着深青色袆衣头戴九龙九凤冠的姜挽月,神色平静。

    “妾领旨。”

    她的声音清亮从容。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所以,姜挽月并没有多紧张。

    站在前方的李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扶她起身。

    两人面朝外站好,礼官唱和,文武百官齐齐拜倒。

    “臣等拜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挽月右手平挥。

    “平身。”

    左手,被李策紧紧握着。

    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总算,封后典礼结束了。

    之后,就是回去接受内命妇的朝拜了。

    李策让姜挽月和他一起住在两仪殿,但姜挽月还是有自己的宫殿的。

    皇后所住的凤来宫,就在两仪殿正北方向,穿过内宫大门就是,位于整个内宫的正中间的那条线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还没走进凤来宫的大门,就见绣春急匆匆跑来。

    “娘娘,容妃突然发动了。”

    容妃,是魏赋雪。

    封后宫的旨意,前两日已经颁布下去了,朱烟为德妃,罗玉簟为淑妃,其余那些不受宠的妾室们都是美人。

    对于魏赋雪,李策一开始拿不定主意,本想着给个婕妤或者嫔的位分,但在姜挽月的劝说下,最后封了她为容妃。

    一品妃只有贵淑德贤四位,容妃是二品妃,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

    谁也没想到容妃会在封后的这一天突然发动。

    蜜儿又气又急。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什么时候发动不好,偏偏选了这日!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

    故不故意的,对姜挽月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她神色淡淡。

    “去太医院叫人了吗?”

    绣春点头:“已经让院使和两位最好的太医过去了,接生嬷嬷也都进宫了,您放心,有奴婢看着呢,不会有事。”

    “那就交给你了。”

    姜挽月笑了笑,拍了拍绣春的手,继续往里走。

    大殿内,其余妃嫔们早已等候多时。

    姜挽月走到了上首主位坐下。

    朱烟立即带着众人上前两步,站定后,一起拜倒行礼。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秋。”

    “都起来吧!”

    姜挽月挥手叫起,让她们落座,客气了几句后,就叫她们退下了。

    朱烟没有走。

    “卫氏那边,不过去看看吗?”

    先前卫氏身边的人来报信时,她们都听到了,朱烟自然也不例外。

    姜挽月挑了挑眉。

    “她选在今日生,无非是想借这机会见皇上一面。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她想见的又不是我。”

    朱烟皱了皱眉。

    “这几个月她一直挺安分的,本以为她已经认命学乖了,没想到还是不死心。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算皇上对她仍有旧情,也不可能选在封后的这一天去看她呀!”

    姜挽月笑了笑。

    “若是人人都像姐姐这般看得清,这宫里就没那么多争斗了。”

    朱烟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她这个人,只是可怜孩子……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吧!”

    说到这,她忽然顿了顿,又嘀咕了一句。

    “我琢磨着,她选今天,可能还想让孩子借一借你的气运。她这胎怀得艰难,曾大夫都说不一定能保住,这又才七个月……”

    姜挽月眼神闪了闪。

    若是能顺利降生,魏赋雪可以宣扬这孩子的不同凡响。若是夭折了,说不定就成了她这个皇后“克”死了孩子。

    魏赋雪变聪明了啊!

    可惜,只是小聪明而已。

    姜挽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陪着朱烟又坐了会儿后,把人送了出去,转身叫来了凤来宫的管事太监常新,让他去通知李策。

    这管事到了两仪殿门外,却被梁高升拦了下来。

    “常公公是有急事?殿下正在休息,若是没急事,就过会儿再来吧!”

    常新不是东宫出来的,他本来就是皇宫的内侍,管着凤仪宫。不过凤仪宫多年没人住了,他这个管事其实也没什么权力,平时就是带着底下人打扫清理。时间久了,人就显得有些呆笨,不善言辞。

    但姜挽月没换了他。

    一来,是刚当上皇后还不想大动干戈频繁换人,二来她的人手不多,都得安排到紧要处,这凤来宫算不上。

    常新一直担心自己会被调走,好不容易得了任务,自然是想做好。

    “梁公公,是皇后娘娘命我过来的。留芳殿的容妃娘娘突然发动了。”

    梁高升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容妃生产,哪有皇上休息重要?后宫之事,有皇后做主就是了,何必惊动皇上?若是皇上因为这事受了劳累,损了身子,你担当的起吗?”

    常新被吓唬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

    梁高升赶鸡似得挥着手:“快回去吧!等什么时候容妃生了再来禀告就是。”

    常新想说什么,只是嘴笨口拙,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耷拉着脑袋走了。

    回到凤来宫,他见到姜挽月直接就跪下了。

    “老奴无能,没能办好娘娘吩咐的差事。”

    姜挽月很是诧异。

    “不过是传个话而已,是出什么岔子了?快起来。”

    姜挽月语气温和,让常新心下感动。

    他都四十岁了,却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后辈那样欺负,忍不住落下泪来。

    “多谢娘娘,娘娘宽厚,是凤来宫……不,是皇宫上下所有人的福气。”

    他说着,拿袖子擦了擦泪,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姜挽月眉头微蹙。

    梁高升和汪钧这两个人她都有接触,原本觉得两人都还不错,汪钧更沉稳些,梁高升更机灵些。

    梁高升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是李策的人,自然万事以李策为紧。

    只是这态度有些过于激烈了。

    姜挽月抿了抿唇,朝常新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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