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秀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自己脑瓜子,哎呦妈呀,咋把陈勤给忘记了呢,他不是拿着四荒子,从高老杆那里弄来的钱,跑去天宝镇给高凤莲买药去了么。
董翠花跟胡小个子他们打仗,陈勤有没有被牵连上啊。
枪子可没眼睛,会不会把他打了呀。
你看虽然陈秀秀已经铁了心,就不想管陈勤的事情了,可真到有性命之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惦记。
赶紧又派了两个认识陈勤的胡子,让他俩乔装打扮好了,去天宝镇药店周围瞅一瞅,帮忙找一找。
要是碰到陈勤了,最好让他赶紧回村,别等到了晚上,万一自己这边发动攻击了,他在天宝镇再出不来。
人派出去了,陈秀秀才稍微松口气。
要么都说女人一孕傻三年呢,陈秀秀也觉得最近精力不济,有点疲惫,做什么事情有点丢三落四,不那么周全。
安排完事情,这些胡子都出去该准备准备,该动员手下的弟兄,就去动员,各忙各的去了。
陈秀秀也终于能倒开空,去看老爹陈厚魁了。
陈厚魁跟曹寡妇早都起来了,吃罢饭,坐小凳子上摘菜。
闺女回来了,咋也得好好招待吃一顿呢。
不过他俩现在没多少钱了,也没再买肉买鱼的,想着待会杀只鸡,里头再掺点土豆子粉条啥的,焖一锅小米饭给闺女吃吧。
俩人又从自家菜园子里头,拔了一把小葱,待会洗干净了,可以小葱蘸大酱下饭,这也是陈秀秀喜欢吃的蘸酱菜。
看见陈秀秀过来,曹寡妇先打招呼:“哎,秀秀啊,昨晚睡得咋样啊,有没有啥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有啥不得劲的地方,可得告诉我们呢,自己家里人,可别见外。”
她跟继女没啥矛盾,人家也不在家里头,总在山寨待着,就算是回家来了,也没说阴阳怪气地,或者挑理怪错啥的,所以印象极好。
曹寡妇的处事哲学就是,你待我咋样,我待你咋样,你不占我便宜,我也不占你便宜。
要说生活中真遇到像曹寡妇这样的人,其实也蛮好相处的,大家谁也别欠谁的,反而少了很多抱怨与不甘,能够和平相处。
陈秀秀对她这继母总体印象也还行,人家过门以后,没说闹啥幺蛾子,也没说打鸡骂狗,给家里整得天怒人怨的。
能好好照顾家里,好好照顾老爹,这就算是个好后娘了。
至于指望人家像亲娘一样,待自己跟两个弟弟,那也不现实。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像对待亲娘一样对待人家呀。
大面上能过得去,就算是和睦一家人了。
所以陈秀秀也好声好气地回话:“昨晚睡得还行,您和我爹咋样?哎,昨天也属实是够忙活人的了,你俩可得多注意身体。身体好,比啥都重要!”
又说陈厚魁:“爹呀,以后再有啥事,你可别往前头冲了,陈勤陈俭俩人也大了,该他俩扛事儿了。
你这身体又不好,钟先生都说了多少回了,说你不能激动,你咋就不听呢!”
这世界上,陈秀秀最依恋的还是老父亲,甭管啥时候,父亲在,那她就还是个孩子,心里有个依靠。
这几次也属实把陈秀秀吓坏了,陈厚魁这可是好几次晕过去了,真要是万一哪一次醒不过来,那可就真的交代了,自己可就没爹了。
曹寡妇听了继女的话,这话自己可不好掺言。
人家亲父子、亲父女的,血脉亲人,你看现在再怎么闹腾,那都没有隔夜仇,完事该亲香还是亲香。
真就是陈厚魁因为帮助继子,一下子死喽,陈秀秀都不一定真记仇。
可要是自己掺和人家的事情,万一哪里掺和不好了,那可就落埋怨了。
陈勤陈俭再不好,是人家亲弟弟,自己一个后娘,犯不着操多余地心,就别管那么多了。
曹寡妇也不继续在这儿坐着听了,极有眼力见地:
“那啥,你们爷俩先在这儿唠着!秀秀啊,来,你坐我这凳子上,跟你爹说话,我进屋去把小米子泡上,待会晌午,我给你炖只鸡,焖点小米干饭吃。”
拍拍屁股进屋了。
陈秀秀也知道这继母,估计是不想听自己家这糟心事儿,毕竟人家刚因为给两个弟弟拉架,被弟弟给打了黑拳的。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人家走了,不想听自己跟老爹讲话,情有可原。
她坐到刚才曹寡妇那位置,就问陈厚魁:
“爹呀,你们这打算咋办呢?我看高凤莲生完孩子,好像身体不大行的样子。你这是打算,让他们出去单过,还是让他归回来,你们大家一起过呀?”
陈厚魁把手里正扒的小葱,往筐里头一扔:“分都分了,还归回来干啥呀!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呢,可不想让他们,再待我眼皮子底下气我了。
他们以后爱咋地就咋地,我可再不管他们了。”
陈秀秀“噗嗤”一笑:“爹呀,就你那爱操心的命,还能真就不管他们,眼瞅着他们弟兄俩为难遭罪的?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陈厚魁眼皮一翻:“爱信不信!我现在是看出来了,以后我要是老了,想指望你那两个弟弟养老送终,那根本就不可能。你就瞅瞅他俩那样的,像是将来能对我好么?”
陈秀秀也愁啊,俩弟弟你说要是真是坏人吧,那还真不是。
你要说他俩虐待老爹了吧,现在还真没有。
可是就平时一点一滴的表现,真的就能看出来,这俩弟弟,真的不大孝顺。
可是自己现在这样,也不能给老爹养老啊,难不成要把老爹接到山寨里头去,那老爹也不可能跟她去呀。
毕竟好人就没有愿意去胡子窝的,况且胡子窝也就真不是啥好地方。
就算今天晚上,自己能把天宝镇打下来了,可现在世道这么乱,自己带着人马,到底能占住天宝镇多久,连自己心里都没有谱,更不敢把老爹带到天宝镇上去了。
陈厚魁看闺女的样子,就知道闺女也替他犯愁,心里暗叹一声,要是陈秀秀是个儿子该多好,不说别的,至少对自己是真孝顺呢。
不想闺女一直替自己担心,就问陈秀秀:“要不要我把你闺女小猫,从石家接过来,你们娘俩好好亲香亲香?
你们母女俩可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估摸着你也惦记她了。”
陈秀秀倒是也真想小猫了,但是想归想,她现在这个身份,还是尽量不去接触小猫。
本来小猫就是个傻子,每天吃饱喝足就行了,要是让外人知道,有她这么个娘,难保没有人,想要在小猫身上打主意。
所以陈秀秀摆摆手:“爹呀,还是不了,孩子在石家,受不了啥委屈,有她亲爷爷亲奶奶照看着。
小猫那样的,咱都知道,她就是个小傻子,一天天的有吃有喝就行了,至少跟着石家老两口子,还没啥危险。
我要是真的表现出重视小猫,万一有人要做啥名堂,难保不会拿她出气。
现在我不见她,表现得越不在意她,她才越安全,对她越好,才越是害了她。你们也尽量别去看她。
平时我也安排有人在石家附近,要是真有啥危险,也能马上救援,钱我也给了不老少。
唉,终归是我们母女缘分浅,我对不住她。这年头,能活着就不易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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