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风淋通道后,是又一间实验室,设备布置和厂房里的类似,但规模要小得多,只有一张手术台。现在床位也是空着的。

    空的实验室就没啥看头的,姜初涵招呼着他,径直走向设置在了实验室另一头的出口。

    推开出口的门,外头没有开灯,黑暗中伫立着四条身影,分列在左右两边,像是等待检阅的仪仗。

    看到这一幕,秦康不由停下了脚步。姜初涵回过身拉上他的手,将他拽出了通道。

    他认出了第一次过来时见到的那头猪。

    其他三个都是人族,一个鬓角到下巴连着一圈胡子的眼镜壮男,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便是嵌在那四张脸上茫然失焦的眼睛。

    “这些是……成品?”秦康一时间想不到更合适的语言。

    “没错!”姜初涵脱下防尘服,随手扔在一旁正在运转的传送带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丝兴奋:“你别看他们现在看上去呆呆傻傻的,那是因为我们俩都上了白名单,他们就不会攻击我们。非但这样,还唯命是从呢!”

    秦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如果我叫他们去死呢?”

    姜初涵走近,伸手解下了秦康防尘服的头套,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又摇了摇头:“这不行,你啊,权限不够!”

    随后她转过身,又伸出根手指,在这几个实验体的身上指指点点,最后停在了那个留胡子的壮男身上。

    “虽然不能命令他们去死,但打不还手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完,她一扬手,啪一巴掌就扇在那男人的脸上。男人灰白色的脸庞,半边略微肿起,留下一道小小的红印。眼镜都有点歪了,镜片下的一双眸子却静如古井无波。

    姜初涵此时表情却略有痛苦,她把手在秦康面前一横:“快帮我揉揉,疼死了。异能者连脸皮都那么厚。真气人!”

    秦康捧过她的手,拉到嘴边哈着气,一边揉一边问:“前面梁总说的行动是怎么回事?不是避风头吗?”

    “风头要避,进度也不能拖,不冲突。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剧透一下。带着疑问吃饭会影响消化的。”

    “调查局查的是厂区,我们只要别在厂区出现就行了。”姜初涵扭头向着远处瞥了瞥。

    顺着她的目光,秦康看到在这间容积颇为宽阔的大厅一侧,地上竟铺了一条铁轨,一辆小型轨道车横卧其上,铁轨的一头连接着一方黑乎乎的隧道入口。

    秦康瞪大了眼睛:“你们部门家底够厚的啊!”

    姜初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这轨道还有这地下楼层,都是上一次核战期间就造好的。只是现在都由我们部门接管了。”

    “这轨道通到哪?”

    “也没太远,三公里不到吧,对穿了隔壁的师范大学。但用来躲开调查局的探子,也足够了。”

    秦康又指着一旁站着的四个黑影:“那他们和行动有关系吗?”

    “他们就是本次行动的关键啊!”姜初涵眼里闪着光芒:“对方只是一个异能者,而我们这边有四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午饭后,梁彦章带上了姜初涵、秦康和另外三个技术员,以及那四个异能者,乘上那节轨道车就出发了。

    轨道车的行驶是全自动控制的。车厢里,像地铁似的面对面安装了两排长条座椅,异能者集中坐在一边,四双了无生气的眼睛木然地看着正前方。那里正坐着余下的人。

    虽然知道这不是在盯着自己,但时刻处于视线的笼罩下还是让秦康心里有些发毛。他试着喊出了指令:“闭上眼睛!”

    对面的眼睛齐刷刷地闭上了。

    坐在身旁的姜初涵嘤笑一声,把秦康的臂弯搂得更紧了,头靠在他肩上:“你倒挺会活学活用。”

    秦康歪过头直直看着她:“那你也把眼睛闭上。”

    “闭上了再睁开会发生什么?”

    “我会消失不见。”

    “那我可要把你抓紧了。”说着她闭上眼,手指头上又加了点力。

    本次行动以异能者为主力。但为了以防外一,梁彦章还是给他们几个都发了武器。

    秦康拿到的这把,造型很奇特,像是在一支黑乎乎的大号手电筒末端装了个手枪柄。姜初涵告诉他这是射网枪,顾名思义,能射出来一张大网,一旦被缠住了就很难挣脱。

    她手上则是提了一支电击枪,射出的电极会释放高压电。

    又过了几分钟,轨道车停下了。

    里头的乘客逐个下车,梁彦章带队走在了最前面,几步后跟着四个异能者,随后是三个技术员,秦康和姜初涵断后。

    轨道的终点连着一个类似布局的站厅,摸黑爬上一段铁制楼梯后,随着钥匙的开门声,队伍最前头现出一片亮光。

    依次钻出门口,眼前是一间布置简单的民居,视线可及的桌椅、家具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这里至少有好多年都没来过人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子灰尘的臭味,每走一步都能激起浮灰一片,所有人都不禁皱眉,捂住了口鼻。

    所有人当然不包括那四个异能者。

    梁彦章朝着身后打着手势,随后走楼梯登上了二楼。大门口就不用想了,一准被埋得跟遇上雪崩似的。

    可就连二楼的窗户也有半截在雪里。他们只好继续往上,钻进了最顶上的阁楼,那有一扇开在屋顶的天窗。

    天窗上压着厚实的落雪,边框还被冻住了,打开它颇费了一番功夫。众人从天窗口挨个钻出,小心踩着斜顶,滑落到地面。

    露出的天窗在雪白屋顶衬托下很不协调。

    梁彦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找到那只猪,挨近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只猪动了,不是脚下,而是整个胖大身子就如同气球般浮了起来。半空中一转身,又来到了屋顶。

    接着,他就像是个作点心的白案师傅,屋顶就是案板,他伸出蹄子把积雪从四周匀了些过来,仔细摊平铺到了天窗上。不趴在屋顶上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异样。

    做完这一切,猪再一次腾空飞起,又稳稳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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