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还活着。”
苏良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很难让人心内欢喜。
天阵子蹲在他眼前,抬手戳了戳自己,满意点头:“能撑过因果轮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说不得,你还真能成就三品呢。”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阵法资质。”
“诺,瞧瞧看,这像什么,觉得哪里是此阵法的起始处?”
随手点阵出一道七品阵法推至苏良身前。
意思明了。
阵法界确实有启蒙阵一说,可那个好人上来会给人看七品阵法启蒙的?你这不坏人道心吗?
苏良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几分。
可稍加晃动之后那股眩晕感反而更加强烈了,手中的红黑之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规则。
“天地箴言,藏道有三。”
“觐见轮回,沉因下果。”
怎么个意思没明白,可悟圣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所谓的天阵子先前说的是对的。
苏良摇晃着站起身,总算是清醒不少,朦胧望去,不假思索道:“七品盘山阵,行为坎,终于乾,取山水承乾、罗泽为坎之势,也就是”
他手指点向一处:“这里。”
一道金灿耀光包裹着灵力,由内而外,猛然爆发。
七品盘山阵似水泡破裂,瞬间被解。
这次轮到天阵子吃惊了,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再咦一声:“你学过阵法?”
“确实学过。”
“几品?”
“算是四品吧。”
“嗯,四品嗯?多少?!”
倘若先前是吃惊,现在便是惊吓了。
一阵风吹过,天阵子瞬间落至苏良身前。
好快。
压根儿没有给后者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把抓起他的手,细细打量着,很快一脸困惑地出声:“确实只有十八九岁啊你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研习阵法了?”
“这世间竟然有人的阵法造诣仅比我差上一筹?”
苏良狭长的双眸眯起,即便心中有所准备,此时也不免惊奇。
就在天阵子泄露气机对他探查起手的瞬间,神念瞬间捕捉到了那股恐怖的气势。
他不知道该算作几境。
那股远超半步七境的气息算是七境?亦或者更高?
天阵子敢以‘天’字起,又是‘点阵’的二品以上阵法大师,甚至还不要脸地承认了自己的造诣比一品还高
哪里会有比一品还高的?
从萧风老祖留下的杂记来看,整个第五域的一品阵法师只有一位,却不叫天阵子。
“说话,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阵法?师承何人?”
“回前辈,约莫七八年前开始,家师辛天逸。”
这倒是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就学了七八年?就四品了?!”天阵子双手按着苏良肩膀,有些激动:“辛天逸他是不是已经领悟到最高点的风景了?!他与天道的对阵结果如何?输了还是赢了?”
“家师不学阵法。”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晚辈是自学成才。”苏良眼神清澈,态度诚恳。
天阵子激动神情渐渐收敛,双眼慢慢无神。
“你是骗老夫的,对吧?”
“其实你就是打娘胎里开始学阵法的对不?”
“嘿嘿,哈哈,怎么会有人比老夫的阵法造诣还高呢?!我不信,我不信!阵法一途,何其玄乎,你说你四品,展示给我看!”
苏良有些无奈。
天赋就是如此,他能怎么办?
这都不叫老天爷赏饭吃了,属于是嚼碎了喂嘴里还得递杯水顺顺,生怕噎着。
甚至苏良一度怀疑若不是东洲天道有损,他先前好几次参悟阵法的感念不会凭空消散,说不得已然跻身三品行列了。
“我身上没带阵法啊不如我给前辈讲讲我自创的一道四品阵法,就先从行路开始吧”
天阵子猛地打断:“你还自创了?!”
苏良点头,随后开始讲解。
不过他才说到一半,便讲不下去了。
天阵子以双指做笔,凌空勾画,在苏良彻底说完之前,一道简略版的锁灵百困阵轰然亮相。
“是这个不?”
苏良愣住了。
天阵子瞧见这副神态,总算是心中平衡许多:“害,小手段罢了,行路都说得那般明白,老夫我要是点不出来,才是笑话。”
一时间,苏良彻底将天阵子归于隐世高手一列,且贴上了‘有点疯’的标签。
“如此看来,你还真有可能一年内成就三品啊十年内成就三品啧啧。”天阵子松开手,后退几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苏良:“现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猛了吗?”
苏良沉吟一番,问道:“先前一直都是前辈提问,晚辈答话。如今晚辈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说。”
“前辈真名也叫天阵子吗?”
天阵子那双沧桑的瞳孔中闪过恍惚,喃喃一声:“真名那东西,早就输出去了。”
“还有其他的吗?”
“前辈先前说,我是最后一人,之后你便能回去了回哪去?”
“自然是回”天阵子卡住了。
“回”
“老夫,是要回哪里去?”
天阵子声音逐渐变低,眉头紧皱,双手掌心向内,注视着掌心纹路,近乎痴呆一般重复:“要回哪里去?回回哪里去?”
苏良心中叹气。
果然如此吗?
经历过萧风之事的苏良,见识显然要深上不少,更何况他体内还有一尊更加捉摸不透的存在。
“最后一个问题,前辈在这里待了多久?”
天阵子猛地抬头,双手忽然开始颤抖,嘴唇也跟着打颤:“老夫回去多久?老夫待了多久了?咦?老夫是谁?名字回去”
精神开始错乱了吗?
突然,天阵子双手抱头,长吼一声。
厚重的红黑云层翻涌,竟透露出些许金光来。
金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几乎同时,有枷锁声声。
天穹之上,垂落下数道厚重锁链。
一头连着天,另一头系在了天阵子的身上。
“万般因果如枷锁,尽加吾身。”
苏良脑海中飘过这样一句话。
是天阵子的声音。
听着却异常遥远。
远到就好像跨越了时空。
他站在时间长河的上游,对不知何时何地突兀现身的来客轻语。
啪嗒。
一滴眼泪落于地面。
天阵子目光平静,平静地流泪。
“我是罪人啊”
“可我想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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