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卓,山贼之孙,卑微下贱,不知朝廷法度、人间正道,与官府作对,一而再的俘虏人质。
你黄毛小儿,逞武作恶,不为天地所容,硕鼠尚有皮毛,你却无为人之仪,不自裁谢天下,哪有脸苟活人世?
你无父无母,乡野杂种,不识四书五经,不懂七经八义,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良之徒,蛇鼠之辈,人人得而诛之,卑贱至极……”
那说话之人,是个满脸威严的白须老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怒骂。
山上山下一时鸦雀无声。
这老人的话,说不上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也不是市井无赖的三字经乱喷,但骂的难听,骂的刺耳,简直把人贬低到了尘埃。
杀人不过诛心,这种骂法实在是有些过了,但骂山贼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很多人不由面面相觑,有憎恨辛卓极了的人,如苏择凤之流不由欣然叫好。
也有如上官范庆等人的默然观望。
苏妙锦倒是微微蹙眉,有心说些什么,却实在无话可说。
山上的崔莺儿几人浑身发抖,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是气到了。
“大当家的!”
慕容休皱着眉头靠近辛卓,介绍道:“是宋家家主的兄长,宋东席堂祖父,宋幕联老爷子。”
辛卓没出声,只是腿不再抖了,腰背笔挺,脸上露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神色。
坦白来说,刚一见到这么多人前来,拿捏祭灵的心思就已经淡了,感觉有点玩砸锅,毕竟人多眼杂,太过招摇,怎么从容解决或者走人才是硬道理。
现在他的想法依旧没变,甚至可以回骂一句:“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安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过过瘾。
但感觉实在没必要,没意思。
山下老者依旧在骂个不停。
他沉默了一下,挥手示意:“大贵去看看后山河流,保证离开,九郎和老白带些猛虎寨的人去把四大家的公子小姐带来。”
“是!”
几人匆匆离开。
便在这时,山下老者忽然停下怒骂,停的非常突兀,就像快到高超时,莫名结束了,让人不爽。
就见老者身旁一名中年人,趁着辛卓转头的一刹那,伸出右手五指,微曲,轻弹,射出五道银光闪闪的飞针。
五根银针通体散发着银红之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寒芒,显然是淬了剧毒的。
此刻二针贴地、一针在左、一针在右、一针在上,划破空气,无声无息,直奔辛卓上下左右和眉心五处死穴。
竟做的一击毙命的打算。
山下有眼力高明之辈,不由一阵骚动。
慕容休也看到了,惊呼一声:“是元三爷的夺魄神针!”
“大当家的躲开!”
崔莺儿和韩七娘没看清,但经过提醒,几乎同时扑在辛卓身前,以身挡针。
然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刻,辛卓眉心蹙起,迅速抓起几颗石子,身形一闪到了崔莺儿二女身前,白皙修长的右手玄妙、诡异的转动,随即用力弹去。
小辛飞刀!
以石代飞刀。
贼中二的名字,却一点都不中二,七颗坚硬的石子划出七道黑色寒芒,甚至连空气都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咻咻咻咻……”
其中五颗直面迎上五枚银针。
“砰砰砰……”
半空中,石子击中银针,发出阵阵物体碎裂的爆裂声。
石子粉碎,落了一地石粉。
银针弯折,颓然坠落地面。
然而两颗多出的石子,一奔骂人的宋家老人、一奔施展银针的元三爷。
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反制,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山下普通百姓们看了个寂寞,八九品的武者有些茫然,但境界高深者心中凛然一惊。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爆喝一声:“陈伯父、元三爷快躲开!”
来不及了!
那骂人的老者一生修习经史典籍,不过八品境,也许这次过来就是骂人的,此时只来的急迈了下脚,便被一枚石子重重击打在脑门上。
砰!
脖子被大力撞击,猛的后仰,身体倒飞,重重坠地,又砸倒三人,额头鲜血如注,眼睛一闭,生死不知。
而那位元三爷倒是反应极快,抽出一把弯月宝刀,以刀挡石。
“当!”
石子碎裂,刀口崩裂,连退三步,虎口咧开,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山上山下瞬间一片死寂。
闭眼等死的崔莺儿、韩七娘睁开眼睛,一脸茫然。
慕容休惊骇的看向辛卓,大当家的何时会了暗器?竟如此高明?
山下黑压压的人群也一时间茫然无措。
无论是期待辛卓必死,还是有些什么其他的心思,都被这一手震慑了三分。
“少堂主……”海棠丫头也是知武的,此时小脸上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小贼一手七星连珠,竟如此了得,那位元三爷七品境啊,全部化解了,这是什么见鬼的暗器手法啊?”
上官范庆罕见的脸色严肃,紧紧盯着辛卓的右手:“看不懂,世上武学,学杂便不精,往往一名武者,终身只修一道、两道武学,而高明的暗器法门,其一需手法,其二需经脉反射,其三需深厚的专一心法加持。
入门便要开辟三经五脉,极为痛苦,而且此道有失光明磊落,大部分人不愿学。辛卓刀法深厚、掌法玄妙,竟将暗器也修行到了这种地步,比那位元三爷还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海棠不由咋舌:“他还长的好看,文采也好!”
“心思收了吧!”上官范庆轻声道:“这种人看不上你这等丫鬟,而且四大家接下来的进攻,他也不一定挡的住!”
“我没有……都是你说的……”海棠气急,用力跺了跺脚。
便在这时,山上四大家的公子、小姐和武者们被带了过来,甫一看到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有点转不过弯。
“这是何意?”慕容雷诧异的看了眼山下,又看向辛卓。
辛卓脸上已经没了前几日的客套,连话也懒得回,看了眼后面赶来的黄大贵。
“通行!”黄大贵压低声音,指的是后山大河水流湍急,没人想到那里,可以跑路。
“很好!”辛卓点头,做出一个手势。
崔莺儿一群人心领神会,立即带着一群猛虎寨喽啰,三下五除二的将四大家公子、小姐和武者们踢弯膝盖,通通跪在地上。
这几日为防他们武力恢复、搞出乱子,饭菜里都加了少许挫骨软筋散,提不起一丝真气,生生被踢跪下。
元有容、宋东席几人怒不可遏:“辛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放我们离开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此生之辱,深入骨髓。
辛卓仍旧没理会,只是重重挥手:“斩!”
“慢着!”
山下有人终于看出辛卓的想法,不由惊慌大喊。
来不及了!
“噗噗噗……”
宋家除宋东席外的四名武者和元家除元有容、阿大以外的七名武者,瞬间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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