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上,祁渊与楚熊谈笑风生,恍若知己好友。
祁渊每问及楚国之事,楚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中透露着对谢琅的愤懑,以及向祁渊表明,只要能将谢琅治罪,他愿意拿楚国的半壁江山作为报酬。
此言,震惊了所有人的下巴。
“长公主驾到。”
就在此时,祁嫖从殿外走了进来,随行的是几个面容俊逸的俊美男子。
众人停下手中的杯箸,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朝楚熊望了过去。
众所皆知,祁嫖的私生活混乱,豢养男宠无数,就连贴身伺候她的都不是宫女,而是美男子。
祁嫖如此行事,有臣子看不过去呵斥她伤风败俗,却被她这样反驳:“伺候你更衣梳洗的是男子是女子?”
臣子答道:“是女。”
祁嫖笑道:“你为男子,可以让女子贴身伺候;我为女子,怎么就不能让男子贴身伺候?”
臣子反驳不得,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祁渊知道她的这个爱好,时不时就送她几个美男子,祁嫖欣然接受,这次跟在祁嫖身后的男子,有两个还是祁渊亲自送的。
祁渊见到祁嫖来了,笑着站了起来,指着一个位置说道:“阿姐来了,快坐。”
然后将目光转向楚熊,幽幽地说道:“阿姐就喜欢美男子伺候,楚帝应该不会介意吧。”
果然,楚熊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也知道祁嫖的大名,自然是不想跟她联姻的,但被谢琅所迫,没办法。
但不管怎么说,他楚国君主的名分摆在这里,祁嫖带着美男子过来,是纯粹来羞辱他的,于是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早就闻北荒长公主作风不佳,今日可真是见到了。”
祁渊的脸色冷了下来,祁嫖是他的姐姐,二人的感情非同一般姐弟,这楚熊算什么?
他给他几分脸色完全是看在楚熊是自己姐夫的面子上,这楚熊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楚国啊。
祁渊正要说话,祁嫖却先开口了。
“原来你就是楚帝。”
话中带着讽刺:“那个前来和亲的楚帝。”
北荒群臣憋得面红耳赤,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一就有二,最后弄得全场哄然大笑。祁嫖名声不好,但楚熊‘千古第一例和亲帝王’的名声更是鼎鼎大名。
楚熊怒气飙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今日一见,可真是窝囊。”祁嫖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楚熊,随后对祁渊躬身一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男子搀扶着她坐下,一男子为她布置碗筷。
这一行径,刺痛了楚熊的双眼。
“北荒帝,这就是你们长公主的对未婚夫的态度?我需要一个解释。”楚熊少有的用强硬地语气对着祁渊说,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戴绿帽子。
这祁嫖明知道要跟他联姻,还明目张胆的让美男子来伺候她,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
“解释?需要什么解释。”祁嫖拍了一下桌子,凛然说道:“这里是北荒,不是你的楚国。是你嫁给我,不是我嫁给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个解释?”
之后对着侍立在一边的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说道:“竹儿,倒酒。”
竹儿名为李玉竹,出身寒门,文采超然,在一次宴会上给祁嫖敬献了一首诗,再加上他容貌不凡,就被祁嫖招在左右。
李玉竹恭敬地答道:“是,公主。”
说着便为祁嫖倒了一杯酒。
祁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再理会楚熊。
祁嫖的反应,众人看在眼里,便用看乐子的心态望向楚熊。楚熊的脸色更差了几分,他将目光转向祁渊,而祁渊却说道:“阿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至此,楚熊的心态完全崩了,心里也对祁渊有了几分不满之意。
正想要发怒,张河瞧在眼里,连忙走到楚熊旁边,把声音压低,靠近楚熊耳朵提醒道:“陛下,这里是北荒。”
楚熊还要生气,张河继续说道:“大丈夫能忍天下之不能忍,陛下你都忍了这么久了,现在这点屈辱又算什么,难道还比得上楚兰蕤给你施加的屈辱?”
谢琅夺了楚熊的皇位,还让礼仪女官羞辱他,这点楚熊都忍下来了,没理由这次忍不下来。
听张河这么一说,楚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对啊,比起谢琅施加的羞辱,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要卧薪尝胆,借着北荒的势力将楚兰蕤拉下神坛,想到这里,就举起桌上的酒杯,朝着祁嫖赔罪:“是我失言了,这便自罚一杯。”
祁嫖没有理会,还是自顾自得吃菜,全然不把楚熊放在眼里。楚熊杵在那里,很是尴尬,只能笑了笑,将杯中酒饮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别的不说,楚熊这脸皮还真是厚的。
祁渊看在眼里,心中对楚熊更是轻蔑,不过还是笑了笑,端起酒杯,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楚熊上:“楚帝远道而来,这杯酒,敬你。”
随即饮下此酒,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楚熊更是一脸感激地看着祁渊,之前的不满在此刻全然消散了。
之后便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宴会过后,楚熊和张河等人回到了驿站。
…………
三日后。
秋风吹过屋檐,金黄的落叶簌簌而下。
宫殿中,里面摆放着十几箱箱子,打开一看,满是黄金和玉器。
祁渊拿起箱子中的一件玉镯,细看了一下,然后又扔了回去,发出一声脆响,将目光转向张河,啧啧称奇:“张丞相可真有财啊!舍得拿出这么多的钱财贿赂何卿,却没想到这些钱财会在这里吧!”
张河现在殿中,眼中颇为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前手拿去贿赂何思明的黄金玉器,后脚就被何思明告到了祁渊这里。
此时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何思明,眼里充满怒意,那是对背叛者的怒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倒好,拿了钱财,反手把事情捅出去了。
何思明感受到张河想要杀人的目光,朝着他微微一笑,他是北荒的上大夫,之前与楚国和亲的计谋是他献的,也是他出使楚国,给张河送上了大量钱财,让张河开口促成结盟一事。
此后,二人也结成了良好的友谊。
却没想到楚兰蕤会登上皇位,反手把楚熊给嫁了过来,连带他这个老朋友张河也给嫁了过来。
他这个老朋友很是贪财,遇到这事,也舍得下重金,拿着十几箱财宝求到了他身上,让他和祁渊一说,改了他嫁给祁嫖的命运。
他不像张河,眼里只有金钱,更何况,这钱可拿不得,之前和张河接触完全是利用关系。
告张河的状丝毫不愧疚,而且还乐见其成,于是就发生今天这一幕。
“北荒皇帝陛下,外臣好歹也是一国之相,无忧公主让外臣嫁与长公主,此事何其荒谬!万不可当真。”
既然这件事暴露了,那张河也不装了,对着祁渊就说道:“而且这件事实在有失尊严,陛下也是男子,若被如此羞辱想必心里也很愤恨吧。”
说着便跪了下去:“只要陛下施以援手,臣愿奉陛下为主。”
“这件事,你还是和你们君上说吧。尊严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求来的。”
祁渊淡笑着,眼里丝毫没有动容,他不需要张河这种为了金钱损害国家利益的臣子,之前何思明能用钱让他促成割地求和的事情,之后他就能为了钱损害北荒的利益。
他今日能舍得本钱下重金,往后肯定要从其他方面补回来的。
这种臣子,是害群之马,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这些钱,你还是收回去吧。”祁渊说道:“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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