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怪和李仁孝的出现,算是帮陆文龙解了围,几个人边品茶边闲聊,起初也没说什么,只是两个人的话弄得陆文龙一头雾水,但碍于礼数,也没有追问原因。
李老怪见陆文龙被他和李仁孝笑的有点糊涂,便暗示了李仁孝一下,对陆文龙说道:“小兄弟,看来以后我还是叫你文龙吧,听起来也更亲近些。”
陆文龙听了更蒙了,心想:怎么好好的又要改称呼呢?不过也好,自己毕竟无法和李老怪以兄弟相称。想到这陆文龙一抱拳:“一切由前辈做主,只要前辈高兴就好。”
李老怪点了点头,问道:“文龙,金国太师这次来我大夏,主要是想让我大夏依附于金,你认为此事有几成把握?”
李老怪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陆文龙想到这才是李老怪和李仁孝约他来的真正原因。
他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然后又慢慢的将茶杯放在石桌上:“我料此事必成!”
此话说完,李老怪、李仁孝,包括李香童都看向了陆文龙。
李仁孝问道:“文龙缘何有如此把握?”
陆文龙说道:“大夏之地,文臣猛将何其之多,沃野江山何其壮丽,陛下乃是贤明君主,太子殿下更是青出于蓝,有如此君臣,又怎可能使这百年盛世毁于一旦,这千秋基业付之东流呢?”
“文龙既知我大夏国力雄厚,何出此言啊?”李仁孝一脸深意的问道。
陆文龙反问道:“我想殿下之想与我相同,又何必有此一问?”
李仁孝微微一笑,说道:“还望文龙兄教我?”
陆文龙欠了欠身:“太子殿下言重了,文龙何德何能敢教殿下,不过是借着花艳茶香,一时兴起,胡言而已。”
李仁孝忙道:“文龙当日曾言‘坦诚相待,赤裸相对’,今日还望文龙看在仁孝一片诚心而不吝赐教。”
李老怪也道:“是啊,文龙,你就说说吧,老朽也想尽闻其祥。”
陆文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时陆文龙站起身,朗声说道:“如今的大夏,虽国库充盈,兵精粮足,但有西辽和北方游牧部族的不断袭扰,近期又有小股兵力不守承诺,屡屡挑衅,在我大金边境制造事端,使得金夏两国交恶。另有强盗作乱,匪患横行,且外戚重臣任得敬拥兵自重,结党营私,反叛之心已初露端倪,此内忧外患之秋,稍有不慎,定会酿成大祸。在下愚见,为今之计,应先合强援,再安内政,从而可化外敌以为盟友,定朝纲以保安稳。”说到这陆文龙顿了顿,见李老怪、李仁孝、李香童三人听得全神贯注,陆文龙接着说道:“夏,乃四战之地,西邻回鹘,南抵吐蕃,北部和东部先前与辽宋交界,如今和我大金国接壤,自古就地富民殷,天府之国。先祖曾南击吐蕃,西攻回鹘,为党项族人的发展壮大奠定了坚实之根基,也为大夏强国兴邦立下不世之功。”说着,陆文龙仰天见礼,以示对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敬重之意。
三人见陆文龙如此举动,都很是欣慰。
此刻陆文龙话锋一转,说道:“大夏本是国力强盛,然随后的弑君、党争之乱使得不少忠臣能士蒙冤惨死,朝中元气大伤,加之辽宋两强又对夏一直虎视眈眈,借机频频发兵征讨,致使国土沦落,百姓罹难。”
听到这,李老怪三人也心中难受,不住地摇头。
陆文龙接着又道:“辽、宋、夏虽三足鼎立,然辽宋皆强于夏,因此辽宋都有吞并夏之心。幸大夏人才辈出,君有广德,臣有忠心,用联辽攻宋之计击退宋军,又巧用联宋抗辽之计挫败辽军,使夏坐收渔翁之利。可即便如此,三国的国力强弱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宣和之败后,夏国丧失横山天险,等于失去了天然屏障,精锐之师‘横山羌’几乎损失殆尽,无力再战,只能臣服别国以求存。”
陆文龙说的是事实,李老怪三人听着虽然有些刺耳,却也无奈。
此时陆文龙正色道:“目下,我大金国力强盛,兵多将广,灭辽平宋如摧枯拉朽,试问天下间谁能争锋?如今辽国覆灭,余患尽除,草原诸部,尽皆降服,北方大地已一统于大金国。宋人半壁江山也已收入囊中,赵氏只能苟安江南,我大金铁骑踏平南朝是迟早之事,实现天下大统也指日可待。面对辽宋,夏尚且难以应对,而辽宋两国根本不足与我大金抗衡,这孰强孰弱,应一目了然。吾皇仁德,一直视夏为友邦,女真族与党项族也颇有渊源,一旦双方能结为盟友,从此不动干戈,不仅于两国长久兴盛有利,也可使芸芸众生免于战乱之苦,社稷安稳,黎庶享乐,方为我等之福也。到那时,再来这百花亭中茗茶赏花,岂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听了陆文龙的一番话,李老怪、李仁孝和李香童三个人都十分佩服,尤其是李香童,对陆文龙更加欣赏。
此时李仁孝站起身,对陆文龙深施一礼:“文龙确是真英雄,听君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受益良多。”
陆文龙连忙起身回礼:“太子殿下过谦了,在下坦诚直言,如有不敬之处,还望殿下宽罪。”
李仁孝道:“文龙字字珠玑,在下钦佩之至。”
陆文龙道:“想来太子殿下心中早有决断,今日既言于此,还望殿下直抒胸臆。”
李仁孝点了点头,他知道事到如今,再含糊其辞,不表明立场,确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心中所想与文龙不谋而合。”
陆文龙说道:“殿下胸襟广阔,高瞻远瞩,又以国家民族为重,在下万分敬佩。”
李仁孝忙道:“文龙过奖了。”
这时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老怪站了起来,拍了拍陆文龙的肩膀:“文龙之大才非常人可比,老朽能结识文龙这个忘年之交真是三生有幸啊!”
陆文龙对李老怪始终心存敬仰,听到李老怪这么夸自己连忙说道:“前辈谬赞,晚辈惭愧至极,能结识前辈才是晚辈的福气。”
李老怪哈哈大笑:“哈哈哈,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哈……”说着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李香童,“是不是啊?香儿,师父说过,我是不会看错人,选错人的,哈哈哈!”
一句话说的李香童满面通红,如同熟透了的蜜桃一般,更加的惹人怜爱。旁边的李仁孝见状也笑了,这三个人的表现又把陆文龙搞糊涂了。
陆文龙心说:刚刚这两个人就没来由的看着李香童笑,如今又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文龙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南北。
李香童走了过来:“方才香儿冒犯将军虎威,并非恶意,还望将军见谅。”
这回李香童态度十分诚恳,多多少少有点出乎陆文龙的意料,陆文龙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说了句“哪里哪里。”
李香童又说道:“香儿的猿灵剑……?”
陆文龙以为李香童是问他索要宝剑,连忙从怀中取出猿灵剑,双手呈上:“当日在紫霞宫对公主有所冒犯,实属误会,夺取公主佩剑更是无心之举,如今将宝剑完璧归赵,还望公主不计前嫌。”
李香童没有接过猿灵剑,而是嫣然一笑:“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昨日正是它救了你家完颜将军的性命!”
陆文龙顿时一愣:莫非这李香童昨日也去了点将台?看来是怪我昨日扔出猿灵剑解围的事。想到这里陆文龙说道:“昨日情况万分危急,抛剑救人也是万不得已,还望公主海涵,在下已经认真检验,这宝剑并无损伤,请公主过目。”说着陆文龙再次递上了宝剑。
李香童还是没有接剑,而是面露羞涩的说道:“此剑香儿自幼就带在身边,从未分离,今日,香儿愿将此剑赠与将军,请将军笑纳。”
陆文龙知道这猿灵剑的重要性,连忙推辞说道:“多谢公主赠剑,只是如此重要之物岂敢愧领?公主美意在下心领了,这猿灵剑,实不敢受。”
李香童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将军果然不同于凡人,只是香儿是真心相赠,若将军一再推辞,岂不辜负了香儿的一片心意?”
“这……”听李香童这么一说,陆文龙有些犹豫了。
一旁的李仁孝走上前,对陆文龙说道:“这猿灵剑乃是我大夏皇族的传世之宝,剑身上的神猿正是我党项儿女的祖先图腾,如今小妹将其献与文龙,一来是企望金夏两国世代修好,二来也是她的一片心意,文龙就不要再推辞了。”
李仁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文龙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也是感念李香童的诚意,“那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多谢公主赠剑。”说着他将猿灵剑揣入怀中。
当看到陆文龙收起宝剑的那一刻,李香童的心猛然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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