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赐婚圣旨一下,虞容很快就从长华宫搬回了国公府。
林砚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连忠勇善辩的林邕将军都不想承认那个臭小子是他的儿子。
林夫人更是感叹儿子白养了。
但是等林砚把虞容带上门后夫妻俩都觉得自家儿子占大便宜了。
林邕跟他的夫人凑到一起,夫妻俩默契地低头喝了一口茶。
光是虞容的相貌身份,他家儿子就已经是占了便宜了。
更何况虞容看起来很乖很好说话,温和有礼得无可挑剔。
根本没有传言说的那般疯癫。
林砚拉着虞容的手介绍,“爹娘,这是虞容,我未婚夫。”
虞容黑眸温润,嗓音朗润,“虞容见过林将军林夫人。”
林夫人望着虞容因为染病而瘦削到略微尖锐的下巴,慈爱的眼神让她很快就接受了对方。
“虞容,快过来坐吧,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
林砚推着虞容上前,“阿容,我娘说的对,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等我们成亲也可以来此小住。”
虞容微微颔首,瘦骨伶仃的腕骨被林砚握在掌心里。
“林将军,婚后林砚怕是会住在我府上,你们若是想来看他随时都可以,若是想接他回家也可以。”
他温声道:“我身染恶疾,不适合跟你们住在一起。”
林邕轻叹一声,“砚儿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我们夫妻不干涉,只是你这个病症当真无法治愈吗?”
虞容眨了眨眼,“治不好的。”
“圣上和皇后已经为我寻了最好的御医,用了最好的药物,但病症未愈,恐怕会终生如此。”
他那双桃花眸微敛,清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幽暗,“我平日里有半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
“若是我哪日病发认不清你们,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林夫人怜惜地看着虞容,“无妨。既然宫中御医治不好,你可曾找过民间大夫试着医治?”
虞容捏紧了手指,“姐姐找过了,他们都对此束手无策。”
林砚抓住虞容握紧的手指,把他的手指轻轻扒开。
“不要伤害自己。”
他揉着虞容手心里的指甲印,深深地望着自揭伤疤的青年。
“治不好也没事,我一样喜欢。”
虞容轻轻拍了拍林砚的手背,眉眼带笑地看向林砚的父母。
“我如今虽已退出朝堂,但虞家的人脉仍然未散,林将军和林砚在军中或可以用的上他们。”
林砚忽然皱紧眉,“阿容,你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事情了?”
虞容墨玉般的黑眸闪着冷寂的光,睫羽如同蝶翼般轻颤。
“我们明年成亲后你该回南境边关多多历练一番,你是属于战场的,不可能永远拘束于皇宫。”
他轻声道:“有我为你铺路,你会走得更远更顺利。”
林砚有些郁闷地盯着他。
虽然他知道虞容说的是对的,可是他就是不想跟虞容分开。
“!!!”林将军心头一颤,他知道虞容说的这话几乎相当于保了林砚的余生安然和官途顺遂。
只要他林家不站错队,那么圣上和太子都会重用他们。
你问凭什么?就凭林家跟虞容的这层姻亲关系。
难怪总有官员想攀附权贵,登天路实在是太好走了吧!
林邕心情大好,他笑眯眯地说道:“犬子让国舅爷费心了,以后就劳你多照看这个混小子了。”
虞容温和地说道:“无须客气,我在家中排行第五,你们喊我小五即可,不用那么客气的。”
林夫人笑着喊了一声,“小五。”
林邕也跟着他夫人喊了一声。
虞容在林砚父母面前的印象一点点的升高,成功奠定了自己的坚实地位,也让这对疼爱孩子的武将父母能放心地把自家儿子送出去了。
安国公府。
林砚搂着榻上的漂亮青年,他并没有带着虞容在林府久留。
他知道虞容保持清醒不易,不愿意虞容因为他的家人而刻意压制着情绪,甚至是为此伤害自己。
与其让虞容借着自残来维持清醒,还不如让虞容早点离开。
只是虞容却觉得他们俩吃了午饭就离开的行为不太恰当。
“林砚,我第一次见你的父母,就这样走了终究不妥。”
按理说,他该多留一会儿的。
林砚一手掰过虞容的脸,另一只手却把虞容握紧的手心扒开。
他垂眸看着虞容手心里的指甲印,有的指甲印深到溢出血迹。
“他们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
林砚接过钱嬷嬷递来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虞容的手心。
“我爹娘不是看重规矩的人,我们即便吃了饭就走也无甚关系,旁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他们林家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什么规矩都比不过虞容重要。
虞容靠在林砚的肩上,混乱的神智得到短暂性的休息。
他的眼前终于不再是血腥的场面,只是各种各样的嘈杂声仍旧吵的人头晕眼花地想要发脾气。
林砚包好虞容的双手,拆掉虞容的发冠把人放到腿边。
他轻轻拍打着青年的背。
“阿容,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虞容闻言合上眼睛,但他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头疼地睁开了眼睛,眼眸里泛着鲜红刺目的血丝。
他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就睡不好,时常会梦到很多事情。
也许是受到了原主恨意的影响,他对这个世界的男主恨之入骨,梦中总能见到亲人接连去世的情景。
这些画面很容易能勾动他的恨意,以及想要杀了沈良才的戾气。
林砚揽住惊醒的青年,温柔地抚着虞容的后背以做安抚。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虞容漠然地望着周围的熟悉环境,移动双眸望向身边的男人。
“林砚……”他迷茫地喊了一声,然后就僵在林砚的怀里了。
林砚盯着青年恹恹的眉眼,粗糙的指腹滑过对方的眼角。
“阿容,我们要向前看,伤痛总有一天会被时间治愈的。”
“你要好好爱自己,人活一世,总不能永远沉浸于过去。”
虞容楞楞地眨着眼,无措又仓惶,仿佛没有落到实处的无根之木。
“过去?过不去的。”他冷冷地望向那扇紧闭的窗户。
“有些债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能操之过急,等着沈良才的大坑已经挖好了。
他只要稳坐后台,静候佳音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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