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张尘，朱慈烺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往外走。
看着张尘已经可以和太子勾肩搭背，跟在二人后面的方正化凌乱当场。
难道现在拍马屁已经流行这样了？
想到这，方正化直接赶上去。犹豫片刻，最后搭上了张尘的肩膀。
张尘：“……………”
看来这厮也不是愣头青，懂得变通。
“老方，记得把我家的屋顶修好。”张尘一边说一边将两张银票塞进方正化手中。
刚刚从售卖爱国票店铺拿的钱财可不少，付了酒钱后还剩下一些，张尘胡乱拿了两张银票给了方正化。
想让人家死心塌地的保护自己，怎么能吝啬？没好处，谁给你卖命？
不就是钱嘛？爱国票店铺多着呢，反正都是昧良心的钱。
此时的方正化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醍醐灌顶，拨云见日。刚见面就被阴，现在刚开始拍马屁，钱财就到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诚不欺咱。
到了店铺，朱慈烺直接倒头便睡。十岁的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喝酒，岂有不醉的道理？
张尘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作为北京城里声名显赫的败家子，喝酒是家常便饭，酒量端是不错。
朱慈烺昏睡过去，方正化前去找人修屋顶。张尘和其他小太监也不熟，无聊至极的走出店铺。
“真傻！”看着一脸期待排队等着购买爱国票众人，张尘坐在店铺门前椅子上后，脱口而出。
张尘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店铺门前过来过往大姑娘小媳妇，很是惬意，时不时嘀咕着：
“馒头，倒扣大海碗，鸡蛋。”
“咦………鸡蛋黄，瓠子。”
“卧槽，竟然还有西瓜，牛逼。”
没有海绵就是好，真特么的养眼。
就在张尘看的不亦乐乎之际，一位衣衫褴褛中年人抱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五六岁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张爱国票从面前经过。
在这万恶的旧社会，衣衫褴褛之人多了。可是这二人不同，小女孩啃着大馒头，中年人直咽口水，时不时的捡起地上掉落的馒头渣往嘴里送。
“大哥留步。”这一幕直接触动张尘内心，父爱如山！
“公子，何事？”看到张尘衣衫华丽，那中年人很是紧张，小女孩也停下啃馒头的嘴，惊慌失措的把头埋进中年人怀中。
“大哥跟我来。”张尘一边说一边将这父女二人带进旁边的小饭店。
“公子，小女还小，只有六岁。身子还没长开，实在是不到嫁人的年纪。”看着一桌子酒菜，中年人很是忐忑。
“大哥，你想哪去了？小弟就是觉得与你有缘，请你吃顿饭。别愣着，赶紧吃。”
看到张尘不像说谎，父女二人直接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
“公子，不瞒你说，小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内人卧病在床多年，家里家外仅靠几亩薄田度日。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可是朝廷接连加税，日子越发的困难。听说朝廷现在卖爱国票，两个铜板就可能中一千两银子。这不，节衣缩食也得省出两个铜板搏一把。搏一搏，窝窝头变酱肘子。”吃饱喝足，中年人开始大倒苦水。
张尘：“………………”
史料记载：崇祯三年，实在是没钱，崇祯提出“暂苦我民一年”的加税政策。
可这一加就上了瘾。十年，十二年，十三年，接二连三加税。
崇祯每次加税都是那句“暂苦我民一年”，可是每次都是接着再加一次。屡次三番失信于民，也让民间出了一首童谣：
“崇祯崇祯，年年重征。”
“大哥，苦日子快到头了。”看着面前中年人不合时宜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张尘莫名愤怒。
“公子，哪里会到头？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天气越来越冷，粮食越收越少，税赋越来越重，世道越来越乱，没希望了。”
“黎明前总是黑暗，日子越苦，说明好日子越近。大哥，相信我，好日子不远了。”
张尘说完直接起身走向柜台付了账，然后把剩下的钱全塞给了那中年人。顺道又看了看那中年人一直死死攥在手心里的爱国票。记下号码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大哥，明天爱国票开奖，别忘记了。”张尘一边走出去一边提醒那中年人。
此时张尘内心无比沉重，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但凡朝廷有难，第一个想到剥削对象总是百姓。
国运恒通，没人理会百姓。国家有难，倒霉的永远是百姓。
这特么的还有道理可讲？必须改变，朝廷不改变，百姓就会改变朝廷。
“卖了多少爱国票？”回到店铺，张尘问着一脸兴奋的太监。
“张公子，足足一百万两之多。”负责记账的小太监很是兴奋。
“才一百万两？看来咱们得工作没做好。”
太监：“…………”
才一百万两？！
“张公子，按规定明日需开奖，这奖怎么开？”看着张尘不大高兴，小太监问的那是犹犹豫豫。
“开五个奖项，五等奖，五个铜板。四等奖，一两银子。三等奖，二两银子。二等奖，十两银子。一等奖，一千两银子。其他奖项你随便定号码，一等奖开这个号码。”张尘说完，直接将刚刚那中年人买的爱国票号码写了出来。
第二天，售卖爱国票店铺门前人更多。不为其他，只因为万众期待的大奖马上揭晓。
张尘站在店铺二楼平静看着下面一脸期待，紧握手中爱国票等着开奖的众人。
张尘知道，此时他们有多期待，等下就有多失望。
大奖就那么一个，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中？
这帮人不懂，他们不懂但凡只有一个名额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提前内定好的。
之所以有一个大奖名额，不是需要一个中奖人，而且中奖人需要一个名额。
“我中奖了，中了一千两银子。”在张尘思虑万千时，楼下传来呐喊声。
张尘定睛看去，果然是昨天的那个中年人。
此时那中年人可谓是全场焦点，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更有甚者直接要求请客，醉香楼喝酒。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那中年人早已碎尸万段。
张尘就纳闷了，为什么豪门望族有那么多钱，你们不羡慕嫉妒恨。穷苦人刚弄了点钱财，你们就恨不得人家倒霉，家破人亡？
别人看此时中大奖的中年人只能干瞪眼，心里诅咒。
可是售卖爱国票的太监有的是办法拿捏这中年人。
“大哥，你这中了大奖，是不是得买鞭炮庆祝一下，给我们宣传宣传？”
“大哥，钱多也咬手不是，万一有贼人惦记，那可不好办。我们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家，只需花点小钱。”
“大哥，突然发了大财，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冰敬，炭敬可不能忘。”
……………………
（冰敬是夏天让上官买冰消暑的费用，炭敬是冬天让上官买炭取暖的费用，久而久之演变成了领导索贿的潜台词。）
张尘知道，这中年人中奖的一千两银子最后如果能剩一半，都是这帮太监心善。
对于这些，张尘是不管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不聋不瞎不当家。什么事情自己都紧盯着，谁跟你混？！
聪明难，糊涂更难。
人生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凡事都想清楚斤斤计较，异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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