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乔老说道:“您先忙,我去前院看看,您若是有啥需要的,找我或者许主簿都行。”
“诶!”乔老低头回答,手上动作不减。
沈筝还没走到前院,就遇到了赵休。
赵休一看到她,立即将手中的东西藏在了背后。
沈筝看他这般反常的行为,皱眉问道:“你干啥鬼鬼祟祟的,偷东西了?”
赵休面色微红,猛地摇头,就是不把手中之物拿出来。
沈筝越发好奇他拿的是什么,将手伸在了他面前。
赵休看到她的动作,心知今日是避不开了,只得咬咬牙将手中之物递给了她。
那是一本书。
蓝色的封皮上的书名清晰可见──《神童诗》。
沈筝有些疑惑,这不是孩童启蒙的书籍吗,赵休偷偷摸摸拿着做什么。
赵休看见她的神情,也憋不住了。
他开口道:“属下不是想着今日给李先生赔礼吗,就想着李先生是读书人,送书是最好的,便一大早去了泉阳县的书肆。”
沈筝点点头,赵休也是上心了的,但……为何他买了一本孩童启蒙书?
被骗了?
赵休接着说道:“那掌柜一眼便看出来属下不是读书人,便问属下是否要买书送人。”
沈筝点头,听到这里还蛮正常的。
“属下就说是要送人,但那掌柜又问属下,要送之人是男是女,年龄几何。属下一个男子,若说送同龄男子书籍……”
赵休挠挠头,接着说道:“总感觉怪怪的,属下便撒谎说送给孩童,老板就给我选了这本。”
沈筝噗嗤一笑:“那你不要不就成了。”
赵休叹了口气,他也有些后悔,一本书就去了他大半个月的月钱。
他解释道:“今日属下去得早,书肆的大门便是属下敲开的,那掌柜又极有耐心,带着属下挑选了许久,最后属下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掏银子买下了。”
沈筝也听得有些无奈,这就是撒了谎便要一直圆谎。
她想着自己房中还有些原主带来的书籍,便说道“把书给我吧,我用我的两本书和你换。”
赵休眼睛一亮:“大人愿意?”
他又想着他买的这本书啥用没有,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本《神童诗》应当没大人的书值钱,属下将其中差的银钱补给您。”
沈筝摇头拒绝,那些书她不太能看进去,还不如给赵休用来道歉。
“在这等着,我去拿书。”
她说完就带着《神童诗》回了房,挑选了两本县衙没有的书籍出来拿给了赵休。
二人又一同去了前院,李宏茂与裴召祺正给村民们发着粮票,方子彦在一旁读书。
不过方子彦这书读得不情不愿的,像是凳子上有刺一般,他一直在上面扭来扭去。
他看到走过来的沈筝,面上一喜,想与她说话。
再看到她身后的赵休之时,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假装看书。
他这一哼声让李宏茂与裴召祺发现了侧后方的沈筝,二人站起来同她问好。
沈筝拿起李宏茂放下的毛笔,说道:“我来吧,赵捕快找你有事,你们到一旁说去。”
李宏茂转过头去看向赵休,待看到他手中拿的书时,心中明了了几分。
他朝赵休点点头:“咱们到后院去说吧。”
这前院人多,特别是村民们,昨晚的争执本就是小事,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这时方子彦有意见了,他站起身来问道赵休:
“你又找我师傅做甚!”
李宏茂看着方子彦如此护着他,心中虽感动,但礼不可废,方子彦作为后辈,昨日直指赵休面门也是不对的。
他说道:“你同我们一同过去,昨晚为师怎么教你的?”
方子彦瞬间气焰全无,将头低了下去,纵使他心中有万般不愿,但也记着昨晚师傅给他说的话,乖乖随他们去了后院。
他们一到后院,赵休就率先开了口:
“李先生,昨日我情绪上了头,动手冒犯了你,这是赔礼,还望你能收下。”
说完他将两本书籍递了过去,虽然他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可真到了这时候又有些抹不开。
李宏茂本就觉得昨晚的事不值一提,所以便不想收下这所谓的赔礼。
可他见赵休神色执拗,大有他不收下这书,便一直将书举着的架势。
只得伸手将书接了过来,待他看到书籍名时,露出一抹笑来。
这是两本好书。
他说道:“昨日之事本就不大,赵捕快也是担心二位大人,你我二人更没有因此互相置气的道理。”
赵休在心中夸道李先生不愧是读书人,三言两语间便把他那一丝尴尬给缓解了。
他舒了口气:“李先生不生气便好,大人说咱们是同僚,往后也要互帮互助才是。”
李宏茂点点头,这其实与家和万事兴是一个道理,他们县衙众人得把劲儿往一处使,才能越来越好。
他抬手唤道一旁的方子彦,方子彦心中知道师傅唤他过去做甚,磨磨唧唧地小步小步挪了过去。
李宏茂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说话。
方子彦撅了撅嘴,还是对着赵休说道:“赵大哥,昨日我也冒犯了你,对不起。”
赵休一愣,方子彦虽然有点胖,但哪能冒犯得了一身腱子肉的他?
随即他想到昨晚的情景,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昨夜用手指了我?”
方子彦点点头。
“嗐!指一下哪门子冒犯!我都没放在心上!”
赵休没想到在他们心中,这也能算件事儿,那他们捕快们岂不是天天冒犯来冒犯去。
三人一笑泯恩仇。
这时县衙前院热闹了起来。
沈筝正埋头给清远村的村民们写着粮票之时,上河村的吴里正从县衙大门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撑着大门喘着粗气,额间的汗顺着脸颊滴进了衣领子。
他举起袖子胡乱一擦汗,四处张望,看到坐在桌前的沈筝时双眼一亮,脸上满是喜色。
前院里的村民看到他议论纷纷。
“这不是上河村的吴里正吗?火急火燎的,发生啥事儿了?”
“看他那神情,应当不是坏事。”
沈筝听见议论声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急步走来的吴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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