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提问道:“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决定这么做的?”
面对问题,李爱国深邃的回答中蕴含坚决与执着,“在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绝对不能让失去控制的货车撞击后面搭载着成千上万名乘客的客运火车。”
他语气沉稳,“这些旅客可能是他人的孩子,亦或是父母长辈,甚至是子孙。而在那一刻,我自己只是单独一人。”
“若是我的选择能够保全数千生灵,那么即使付出个人牺牲,我绝对不会犹豫。”
赵宁在过去也曾访谈过大无畏的英雄们。他们的言语虽气势豪迈,但在李爱国身上展现的却是更为质朴的现实感。
他的叙述并不像其他英雄那样激荡人心的言语那般宏大、崇高,但却更显真诚、贴近现实。只有真正抱有这样的信念之人,方能如此坦率地吐露心声。
原本轻视的表情在赵宁脸上渐渐隐去,冰冷严肃的模样也随之缓和了几分。
“根据我了解的信息,制止事故列车滑行最为重要且困难的任务之一在于确保车头和车厢完美衔接。那么请问,您是如何完成这个步骤的呢?”
努力专精,作为一名轨道列车司机,在工作中不断精进技术。访谈十分成功。
只用了半个多钟头,赵宁已经询问完了所有的问题。
正在她疑惑是否还要提问时,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赵新闻记者,请稍候。”
李爱国微点了下头,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门前出现了四位熟悉的脸孔——曹文直,刘清泉,长期合作的老郑,以及负责调校车厢的操作手周凯悦。同时加入队伍的,还有一位叫做赵淑雅的列车员,与一同从事运送煤碳工作的同事阎解成就在此。
每人的手中都拿了一个保温箱,而赵淑雅的与周凯悦所带的袋子里则满满当当地装了几瓶饮料。
李司驾,感激您救了我的性命,今晚,由我做东在公寓中为大家办个宴会庆祝下。”
周凯悦向李爱国露出开朗的笑容说道。
是啊,在我们司机李的带领下又一次做出了突出的成绩,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是正当行为。”
爱国君,我们今天请来的佳肴全都是维修部门的烹饪大厨亲手准备,味道绝妙无比。
“今天夜里若无法一醉方休,岂不冤枉?”
四人一边聊天欢笑,一边进了公寓。
在看见走进的记者后,他们都有些意外。
李爱国主动介绍:“这是赵新闻记者”。
接着他解释:“这些人为你的专稿拍摄采访提供了一部分关键信息的协助,在此次事件当中也有参与。借此机会让你可以完整深入的获取资料,并丰富采访的内容。”
听完面前这位女记者的话,刚才那几位还热情喧嚣的家伙都立刻变得羞涩而谨慎。
看到他们手中拿的食物箱后,赵宁笑着站起来回应:“不必,我的访谈目标就是您本人,现在我需要赶去新闻社编辑文案稿件,就此告别。期待下次的会面!”
在说完这段对话之后,她直挺挺的挺着身型并把背包挎了在肩。然后,两条大长腿快速交替移动着离场了出去。
这一行为表现显得不太近情意的态度,使屋里气氛一时尴尬。
阎解成了皱了一下眉,“当记者也高傲什么嘛。”
听他们说好像来自铁路日报。 曹文直分析道。
“那就真的很厉害。”
这时刘清泉拍了自己腿上一下,有些遗憾地说:爱国君,要是刚才你提醒一声就好,这样说不定我们俩也可以在这个报刊版面上露脸一次,真是太可惜。”
作为经验老道的曹文直,将食物箱放到了桌上然后坐着说道:“老刘啊,你不必妄想着这些美事了。
像赵新闻记者这种高级别的媒体人物,无论是访问的对象或者是访问的内容都会经过最高管理层的审查批核。你以为简单的公关联络关系就能够使你上榜吗?”
“的确,要不然就真的乱套了。”他们的对话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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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泉只不过是随口打了个趣儿,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再提及。
阎解成是途中碰到他们的,当他听说几人要请李爱国喝酒,便请求一同同行。
在最近这段日子,老郑已经多次传授阎解成如何操作锅炉,算起来阎解成也算是老郑的一名徒弟之一。
另外,因为阎解成和李爱国住同一个院落,几人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吃饭的盒子放在桌上,几瓶啤酒打开,几人对着瓶口一口气喝了起来。
阎解成声称不太喜欢喝啤酒,拿起筷子大肆享用美食,尤其是专门选择夹取从田地里偷采来的野菜叶。
老郑感到有点面子上的不适,轻拍了一下阎解成的臂膀示意。
阎解成本来有些不解,他一整天都在搬运煤炭,确实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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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无可奈何,老郑只有尴尬一笑,举起酒瓶同李爱国他们碰了杯。
喝掉两瓶啤酒后,屋里气氛变得更加热络。
李爱国一边开着玩笑与刘清泉互动,一边从小雅芝的手中接过饭盒,拿起筷子,正准备品尝一碗米饭以饱肚子。
忽然,他的视线落定在角落里的曹文直一人端坐,独自喝着啤酒,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愉快与喜悦。
难掩疑虑之情,李爱国伸手碰了碰刘清泉:“怎么了,曹师傅?”
刘清泉回答道:“我也猜不准。不过,我记得前天段场宣布让咱们驾驶员组休假一周,所以我今天没有陪同曹师傅执行运输任务。”
没说完这句话时,刘清泉皱起了眉,接着解释:“但是我注意到,下午当曹师傅回到车辆段,似乎他的状态并不如往常乐观。”
高职员工赵雅芝靠了进来,用低沉的声音透露说:“今早,曹师傅出了交通事故。”
所谓“事故”,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即是发生了“车祸”。
铁路车辆速度极快,来不及制动减速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撞伤或碰撞人员。
如果是幸运者,身体可能只遭受轻微的撞击而得以保持完整。若是不那么走运,甚至是身首分离的结果。
往事未明,而此时的回忆似乎带着李爱国回到年少时,他对当时的父亲提起:“父亲,你在火车上碰到人的情况吗?那会有什么样的感触?” 父亲对此却避而不谈。
当李爱国成为了负责包车任务的驾驶员组成员后方始明白,在这样的行业环境下,没有人能够免于经历类似的经验。
“具体在哪里发生的?”听到这里,李爱国心头叹息,继续追问道。
小雅芝续接着解释道:“过了高庄检车站之后有一道弯弯的隧道。当时距离曹师傅很远的地方,只见一位细弱的身影正沿着轨道两侧的泥泞小径行走。
作为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车夫,曹师傅当时立刻降低了驾驶的速度,拉响汽笛向行人警示。
那个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什么,继续沿着泥泞的道路前行着。
曹师傅只能降低车速,小心翼翼地转弯。
即将进入一个弯道时,那个人忽然跃到了铁轨上。
曹师傅赶紧急刹车,虽然尽力了,但也足足停了几百英尺外。
王副警长和其他同伴们下车查证,只发现在车前方的安全探测装置上残留了一块破布,其上的斑驳痕迹仿佛是被血渍浸透过。
赵雅芝想起那个场景便感到一阵恶心,放下了碗中的食物,啜了一口冷啤酒。
当收到这样的信息时。
李爱国和刘清泉的心思都变得沉痛无比,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不管对方是否是主动赴死,生命终究是一个无法估量的价值。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比生命更为宝贵。
这时的阎解成都正在大快朵颐,
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满是贪婪的笑意,就像偷吃食物的小仓鼠一般滑稽可爱。
他在边嚼边说话的同时咕哝道:“这点儿事情算啥,只不过罚司机五十块钱么?”
对于机车段内的琐事而言,阎解常常常参与闲聊,并对其中的一些现象有所了解。
火车在正常行进间,道路突然有人闯入情况。
火车司机遇见并且立刻采取了紧急措施。
幸而并未撞到人。
当火车司机成功制止潜在的人车事故,整个列车段会给予相应的奖励。
火车司机在发现异常后,及时施以制动动作。
如果真的撞上了行人。
司机不负任何责任,不罚也不赏。
实际上那五块钱并没有被视为对司机的惩罚。而是为了补贴铁路维护工人清除车前大片沾着鲜血的零件残骸和清扫长达几百英尺轨道的额外劳作,因此应当给与相应的赔偿。
而面对着阎解常那种不在意的神色,相比于李爱国他们那沉痛而严肃的态度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紧接着。
伴随着一阵“啪!”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在听完这话后的片刻,师傅——郑先生直接站立起身,面带严肃地拍向了阎解常的额头。
郑师傅,你为何要打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阎解常强忍住呕吐冲动,终于将口中尚未嚼完的食物送至胃内,用满是委屈的表情和话语回答:“师傅,请告诉我,你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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