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明早就将步入婚姻殿堂,这一天至关重要,绝不可出差错。
李爱国摆着手说道:“放心,我只是检修机车,并无其他大碍。”
开啥玩笑呢?他驾驶蒸汽火车的手艺几乎可得满分,难道会被点点小事就压垮?
况且,驾驭一辆脾气变得任性的机车亦不失为一种荣耀。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这句话,李爱国是坚信不疑的。
尽管嘴上夸夸其谈,实际操作中,李爱国却非常严肃地进行了全方位的机车检查。
直至确信油泵、油箱、水泵、电动机制作均无故障之后,
方才命令司炉老郑进行准备工作。
“开始加热吧!”
随后一阵轰鸣声传来,炉膛内部燃起明亮的火焰,蒸汽机车的顶端冒出浓浓的热雾。
李爱国长声响起喇叭声,随后调整控制杠杆,松开小闸阀,拉动气阀等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
此时的蒸汽机如同一头庞大且威武无比的巨龙,在平稳中前行。
经过检修车间后,列车稳定地在四股轨道上行进并稳停于目的地。
调度员早已等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张调配指令表。
签收完毕后,李爱国深深吸了口气,确认岔道变化,缓缓移动手控器,驶往京城市站台。
如同往常一样,在火车站装满了一列车厢与乘客。
站在月台上挥旗的手信号工,接到站内的绿光指令,随即举红旗发出了启动列车的信息。
得到确认后,手信号工人将信号转递给驾驶室,由李爱国这位驾驶员再次接过,发出汽笛警告,轻推手杆以缓缓启程。
列车开始了前进,一路疾风劲吹,131列车在晨曦之下,迎风驶向滨海方向。
机务段与其家庭居住区距离相近,仅有一条铁路线从其员工家属社区一侧的公路蜿蜒而来,穿越道路便是一片繁忙的前门市场。
出于保证行人与轨道运行的安全,此处特别增设一道安全栏杆来分隔人行通道和铁轨。
栏杆上绘着红白交替的颜 案,提醒过往人员注意安全。无人行走时,则是安全开放状态,红袖套工作人员会打开栏杆,允许行人通行。
如今正逢上班高峰期,人潮如织,行人们有序排队通过栏杆,犹如一条流动的洪流。
当注意到朝他们驶来的131列车,守在入口处的栏杆管理员立刻放下木杆,闭锁并开启栏杆,挥手举红旗同时发出声响警报将行人拦于外侧。
李爱国留意到有险峻的行道时也未放松警惕,鸣笛预警路边过客,防止他们不慎进入轨道区域。
于是降低了速度,命令刘清泉保持警惕,以预防任何可能的意外事故。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些固执不知变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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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众人视线一亮,发现有人偷偷溜进轨道的黑影之际——
就在此时,刘清泉正探头向外,突然之间仿佛感到阵阵寒风凛冽刺骨而来,就像是一根无形之绳锁在了他的全身般,令其无法动弹。
他的脸庞僵硬起来,喉结处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说出的话也扭曲变形,充满惊恐和慌乱:
“停车、立即停车,司机准备紧急操作!”
面对突发的紧迫局面,李先生正在高度集中,全心全神的处理当前状况。
在接到危险信号的第一瞬,大脑似乎骤然被激活了所有神经元,急响警报,紧接着狠狠地按下了刹车按钮,让引擎全力运转,同时紧急刹车动作迅速而坚决。
呼啸的排气声随之而来,黑色列车与轨道相互摩擦产生了星星火花。
几秒钟之后——
火车缓缓停止在铁轨上,车身微微摇晃,最后静止下来了。
李先生终于回过了神,全身冷汗如珠,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交战,内心余悸难安。
铁轨边负责维护的青年工人,心惊胆颤的朝这边奔跑了过来,发现有人倒在了铁轨上,并且有血痕散落。脸色骤然苍白,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司机,您把人压死了……”
得知噩耗的瞬间,刘清泉的脸色惨白若冰川,身体僵直着转身,看向李先生,并用拳头击打地面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还是发生了……”声音带着哭腔,却也清晰地传达出了内心的痛苦和自责。
随后李先生开始剧烈的深呼吸,用略微颤抖的双手调整好自己的服装,整齐的将帽子佩戴于额头前。右手慢慢调整了袖章的位置。恐怖的情绪开始消退,在心中渐渐沉下一块。
他慢慢站立起来,“不要慌,我们下去查看具体情况。”
刘清泉也有意跟随下去查看现场。“可我也得陪你一起去!”
李先生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刘清泉,“老刘,你要知道规则吧?正司机和副司机绝对不可以同时离开发动机!”
曾经,在学习这些严格规定的时候,
一个教师讲解案例给学生们,讲述多年前混乱时期的一起案例,一列货物列车在无人烟地带运行。
行驶过程中,突然间轮轴发出不同寻常的噪音。两位司机一同下了车,进行检查并处理问题。然而,他们一离开车厢就失踪了。
在这列列车上的仅剩下一位年青的驾驶员。
面对这一突然的危机事件,他极度惊慌,在证实司机都失踪后只能勉强操纵机车开向未知。最终结局不言而喻……
一辆载满了木材的废弃火车,在十日后的清晨,被上山采药的农户无意中在山上发现了。
刘清泉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曾经有所接触和了解,所以他对这种情况有着自己的理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是的是的,保持冷静很重要。”
李爱国将一把铁盒取出,小心地放在裤袋内,然后又捡起身旁的检修锤,最终跳下了火车车厢。
车厢与铁轨交界处洒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液,在晨曦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鲜明。
避障器上垂挂着一块蓝紫色的烂布条,其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估计是从某个受困者那里脱落的。
至于具体的受害人,则暂时未能找到踪迹。
也许他已经遭到了轮轴的彻底破坏,化为粉碎。
哐当!
李爱国手中的检修锤用力砸向了铁轨的表面,碰撞声沿路缓缓回旋开来。
尽管是初晴时分,却有莫名的黑暗突然降临,仿佛一层层轻纱掩盖住阳光,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光明,将他一层层包在阴霾之中。
在回应的余音渐渐散尽后,这里瞬间安静无比。
愤怒如海无声翻腾起来。
终究还是有性命失去了。
指尖深入肌肉的深处,紧咬牙根的他表现出了坚定的决心。
在火车周围的围众已经有许多,他们都停在铁路之外窃语低笑。
但都由恪守职责的道闸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
白车长、曹文正,带领警卫人员迅速到达现场。
曹文正一眼望见了地面上的血污,眉头微皱,并迅速拉着白车长解释道:“车长,请不要误会,李司机已经在第一时间吹响了紧急汽笛,并执行了制动操作,这次事故确实与此刻开车的操作无关。”
“放心,这次事件与我们的司机并无直接责任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确保事故现场的稳定并安排后续事宜。” 白车长大声强调。
对公众来说,这种事情可能尚算新鲜和惊骇,而作为拥有长期经验的老车长来说,这类惨剧早已成为家常便饭。
心中有着成熟的经验流程应对这类危机。
她示意警卫替换道闸员工作,把群众引导至远离轨道的安全地方。
然后与机务部门的人员联系,暂时封锁该段行驶路线以防止后车的不意冲撞。
此刻,李爱国的情绪正在逐渐平稳下来,目光落回铁轨边缘的血痕之处,眉宇皱紧,他缓缓地下膝。
这一行径引发了白车长的察觉。
白车长和警官沟通了片刻,转身走向李爱国,并悄悄地劝解道:“别再为这事太过忧虑。每一位司机都难免会遭遇这样的不幸,你不需要背负过于沉甸甸的负担。”
她不愿意,不愿一个出色的专业司机因为这场悲剧而受到心理创伤。
李爱国的眼瞳急速收缩,紧紧地盯着轨道下方那血肉模糊的一大块。“车长,您能让老郑把那个大号的火夹子递给我吗?我想先把信号人员现场的情况简单处理一下。”
根据机务部门的操作规定,事故发生后的现场清理一般是由附近的信号人员负责。
刚一听到事故报告的白车长便派人在联络信号人员。
感觉着李爱国的行为有点异常,正常应该不会去寻求火夹吧。
不过她依然呼叫了老郑师傅,接过那巨大的火夹递给了李爱国。
火夹是专门用来清除炉内煤炭灰烬的,长约一米多,就像是巨型的长柄夹子。
拿着它,李爱国首先清理了一下遮障装置上的碎衣物,那套用皂蓝颜色土布制成的旧衣物似乎是一件老妇人的穿着。
不过上面没有任何血渍。
理论情况下,列车的高速碰撞通常会导致伤亡惨重,受害者应当会有明显的伤痕或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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