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容婉儿,悠然殿终于恢复清静。
青叶回来后,欣喜道:“太好了!姑娘,以后咱们在宫里有容小姐照拂,获宠指日可待!”
“嗯。”
安然眼间全是愉悦的笑意。
“今日容姐姐与我的对话,切不可传出去。”
“是,青叶明白!”
安然与青叶对视一笑,至于笑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
夜黑风高,凉风习习。
幽静冷清的宫殿静谧无声,床边的烛火摇曳,照在少女安静入睡的脸上,梁上一个漆黑的身影迅疾而过,同时系统小正太的奶音在安然脑海里响起。
“他走了。”
幽暗的房间里,床上盖着薄被安然入睡的少女睫毛微微一动,缓缓睁开凤眸,黑瞳明亮,哪有一丝睡意?
“真是够了,不是应付这个就是应付那个,还要被监视,真是受够了。”
安然语中带着烦躁。
系统也无奈:“忍忍,马上就离开了。”
对,安然和系统已计划好今晚诈死。
好不容易那个监视的暗卫离开了,安然这才逮着机会放火。
她一把举起烛火点燃了床边的蚊帐,火焰将木床烧燃,火势扩大,火焰越蹿越高,点燃了房梁。
安然转身去侧殿将青叶叫醒。
“青叶,青叶,醒醒。”
“嗯……”
青叶迷迷瞪瞪睁眼,见是安然,立马清醒,“姑娘,何事?”
下一瞬,青叶也看见了火光,这下更清醒了。
“呀!姑娘着火了!”
“嘘!”安然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青叶别叫,你听我说。”
青叶两眼不明所以地盯着安然,安然见她不再惊慌,这才放下捂着她嘴的手。
“青叶,你听着。”安然郑重道,“我要离开了,有个故人来接我,但我又不能突然在皇宫里消失,这会引人怀疑,于是放火假死,还请你一会儿唤人救火时记得装的像点,明白了吗?”
安然是怕青叶不知她离开了,以为她还在殿中,定会奋不顾身去救她。
“明白了。”
青叶懂了安然的意思,也镇定了下来,“姑娘放心,青叶不会露馅的!”
看着小姑娘,安然颇感愧疚:“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白日一直有人监视悠然殿,我找不到机会。”
青叶反握住她的手,“姑娘,青叶都明白。”
“青叶,麻烦你了。”
“姑娘别说了,你快走,一会儿人多了会被发现!”青叶比安然还着急。
“好,那我便离开了,记住,我会回来找你的!”安然再次承诺,双目灼灼与之对视。
“嗯,姑娘保重!”青叶不觉泪目。
“好。”
安然交代完出殿,在个转角处消失,青叶以为她是被人带走了,在原地等着感觉人差不多走远后,这才大声呼喊。
“来人啊!走水了!”
其他宫人被吵醒,瞬间兵荒马乱。
“走水了!走水了!”
“怎么回事?!”
“哪里走水了?”
“悠然殿!”
“去叫火班官兵!”
“快救火!”
“快快快!救火!”
“快啊!”
寂静的夜里突然火光冲天,宁静被无情打破,火舌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橘红带着一些狰狞,近看似有怪兽血盆大口袭来,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噼里啪啦。
宫人慌忙提着木桶来救火,慌乱之中有人将水泼到地上,白白浪费了水。
火海势不可挡,他们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杯水车薪
“已经来不及了!”
“快去禀告陛下!”
火焰像旋风一样燎起,顷刻间覆盖整个宫殿,浴火之中的宫殿有一种怪异之美。
“咔嚓”一声,“悠然殿”的匾额轰然落下,其他地方的柱子、房梁也纷纷倒塌,自此悠然殿不复存在。
青叶呆呆望着面前的狼藉,默默流下泪。
姑娘终于离开了困住她的囚笼,望珍重。
其实安然能否带她走,没那么重要,可安然郑重地向她承诺时,她被感动了,心里暖意翻涌。
这个世界终于有一个人真心在乎她了。
暗三正在给暗一一五一十禀告今日悠然殿发生的一切,当听到宫人高呼走水时,悠然殿已被烧得差不多了。
暗三心道不妙,运起轻功一个疾影飞出,可已来不及了。
那个少女已被火海吞噬。
诸多宫人手忙脚乱了大半夜,火势终于停止蔓延,可悠然殿除了睡在外殿的宫女听到动静逃出外,殿内的安然已葬身火海。
没人注意到,这火不但起势快,且只烧悠然殿,不往外延伸。
晨曦露出一丝微光,不平静的一夜终于过去,昔日的悠然殿如今只剩黑灰。
云青凌听到这消息后,凤眼微眯。
“你确认秦安然已死?”
“回陛下,正是,悠然殿起火是因安然姑娘熟睡时无意打翻床边的烛台点燃了床帐,而她体弱未能逃出。”大内总管如实禀报 。
云青凌垂下眼睑,指节轻敲书桌,沉思一瞬,“罢了,下去吧,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
不知为何,云青凌总觉得秦安然并没有死……
莫名的,他想起了曾经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那时她十五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因常年失血脸色不正常的白,衣着寒酸得不如个丫鬟,可那双眼睛透着希冀,侧脸与悦儿如出一辙,他心头一动,把她带回皇宫。
胆小怯懦、愚蠢无知,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后来,每当他思念悦儿时便去悠然殿坐坐,起初她似乎是对他有意的,每每见他过去,便会露出一丝羞涩,一丝喜悦,如无数个爱慕他的女子一般。
她面容与悦儿七分相似,性子却天差地别,悦儿娇俏活泼,她怯懦清冷。
一日,他在宫外偶然见了支莲花金簪,莫名想起她来,与她倒符合,心头一热,买下来赠与了她。
那之后,她对他更热切了,却依旧小心翼翼。
后来,容婉儿道出真相,她对他便逐渐没了念头,只恭恭敬敬应承。
……
凤鸾宫。
“昨夜为何吵吵嚷嚷?”
秦悦悦坐于梳妆台前,铜镜里的少女,面色不甚好,思及昨夜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吵闹声,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紫叶边给她梳发边回道:“回姑娘,是悠然殿走水了。”
秦悦悦柳叶眉微蹙,“走水了?怎么好端端的走水了?”
“据说,可能是打翻了烛火导致。”
“可有人员伤亡?”
紫叶咬咬唇,道:“万幸只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宫女罢了。”
陛下一早吩咐,万不可告知姑娘实话,怕她大病未愈又为庶妹之死伤心,她如今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紫叶只得按捺住心里的小九九。
秦悦悦在听到“无关紧要”四个字,秀眉一皱,很是不赞成道:“怎么就无关紧要了?都一样是人命!”
“姑娘恕罪,怪奴婢口无遮拦。”紫叶又是“噗通”一跪,连忙求饶。
“你以后这话还是少说为妙,我不喜欢听。”
紫叶身子放低:“奴婢明白。”
“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
“奴婢多谢姑娘开恩。”紫叶复又起身继续为少女梳妆。
秦悦悦听见死了个宫女,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不再多问,嘱咐了句:“以后引以为戒,用烛火时要多加注意。”
“奴婢晓得。”
紫叶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姑娘没再追问悠然殿里住的什么人,若不然她都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既然秦安然死了,那么青叶又被调回内务府,紫叶再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被选中去悠然殿。
而另一边的太后与容婉儿听见此消息皆大怒,好好的一把刀就这样没了!秦安然也太废物了!
容婉儿甚是焦急,绞着手帕,“姑母,秦安然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死了就死了,一个贱婢罢了,是她福薄。”太后以手撑着额头,满不在乎。
“可我们的计划……”
太后摆摆手,“另做打算吧。”
容婉儿只得不甘咬唇,“……是。”
……
仲春时节,暖阳洒下金色光辉,朦朦胧胧如细纱,暖意洋洋,山间繁花簇锦,春风给柳枝剪出细嫩的柳叶,像少女的秀眉。
一个灰扑扑的“少年”在这锦绣山川之间踽踽独行。
安然出宫后系统化身某度地图给她导航,一路向西。
青云国最西边是桐庐城,再往西是热带雨林、草地、雪山,翻过雪山就到修仙界与凡间的结界处了。
因这个世界等级较低,灵气稀薄,于是千年前修仙大佬们便设了个阵法结界将修真界与凡间完全隔开,既可以困住灵气,又防止修士扰乱凡间秩序。
可这对安然而言实在太不友好了,她拖着病体要走那么远,猴年马月啊!
“系统。”
“在。”
“你托梦于我母亲,她信了吗?”
安然诈死出宫,她担忧母亲听闻她的死讯而伤心欲绝,于是想拜托系统给离姬捎个话,谁知这天杀的系统居然托梦!
托梦就算了,还扣她五十积分!
“你要相信系统,系统出手哪会失手?”
安然冷漠地呵呵两声。
“你这什么表情?请把态度放端正点,好吗?”
安然没好气:“到底信了没有?”
“信了。”
得,信了便好。
安然不想与系统多说话。
安然出了京城临安,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衣服首饰都当了,换了点盘缠,可这几两银子又能坚持多久。
她把云青凌赏给她的十两金子,用六两兑换成了60积分,给还了账。
她一身粗布麻衣,假扮成个少年乞丐,背着个包袱,里面是另一套麻衣和干粮。
傍晚,安然找到个破庙,她并没生火,而是找个偏僻的角落席地而坐,简单吃点干粮,而后开始准备修炼。
她出来已有几日,身体也基本恢复,可依然虚弱,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修炼强身健体。
安然拿出《修仙入门手册》,这是一本很古朴的书籍,仅从外表一看就表明“这是秘籍”。
翻开手册第一页是目录,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讲述何为修仙以及修仙等级等概念 ;第二部分是如何入门,如何引气入体等的入门心诀;第三部分则是一些简单的剑法、拳法等技能。
安然看了下修仙等级,最低是炼体,而后便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炼体、炼气分一到十二级,筑基及以后则是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炼体严格来说并不算修仙,而是凡人的练武那般强健体魄,提高综合素质,并没涉及到灵力。
安然觉得自己那风一吹就倒的身体,要想达到炼体十二级有点不现实。
“系统。”
“在。”
“你那有没有强身健体的药?”
“有啊,五百积分一颗。”
“……”
“只需一颗,保管你强壮赛将军!”
“……”
“但是。”
“?”
“你的系统商城还没开启,要达到炼气才能开启哦。”
安然:我的母语是无语。
“……你就不能早点说?让人白高兴一场有意思吗?”安然咬牙切齿。
系统无辜耸肩。
系统靠不住,安然只能乖乖炼体,她翻到后面的拳法,照着上面的图册结合口诀慢慢摸索着打拳。
练了半个时辰,安然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热出汗,长此以往体质定能得以改善,不过容易饿也是真。
打完拳,安然又吃了点干粮,接着倒头就睡。
两个月后。
这段时日,安然始终坚持白天赶路晚上打拳,起初每日早上醒来浑身肌肉酸痛,安然只能杵着跟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后来才渐渐适应。
暮色将近,她寻到了家客栈。
这客栈三层楼,檐角挂着红灯笼,杵在官道路边,周围荒无人烟,也不知这要上哪找客源,难道是专门给远行的商旅开设的?
这该不会是黑店吧?
安然并未入住,而是去客栈里买了点干粮。
掌柜的见少年灰头土脸,麻衣上有几个破洞也没补,又只身一人,数钱的时候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最后凑齐二十个铜板,掌柜旋即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安然的表情很是热切。
“小公子要不就住下吧,看你可怜的,给你免费入住一晚如何?”
安然摇摇头,压低嗓音道:“我要二十个铜板的干粮。”
“哎,小公子你别担心我们讹钱,我是真看你可怜给你住个晚上。”
安然还是摇摇头。
这时,外面突然一片嘈杂声,一黑衣短打大汉进了客栈扔下一锭银子,高声道:“客栈我们全包了!”
掌柜见了那锭银子两眼发直,继而笑得像朵菊花乐呵呵去招待他们,早把安然抛之脑后。
安然也不恼,转去找店小二买了二十个铜板的干粮就离开了。
小二知她没钱,如今客栈又被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挽留她住下。
安然出了客栈,见客栈外停了一队人马,有不少马车,后面的马匹还拖着东西,统共三四十人,看样子是商旅,怪不得要包店。
她在不远处小灌木丛坐下,打开包裹干粮的油纸,捏了块咬,一口干粮一口水,吃饱喝足后默默打开系统板面,查看自己的体能。
她的坚持没白费,如今她终于是炼体三级。
炼体的基本是先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她常年贫血,又软禁于宅院,体能极差,需花费很长时间锻炼。
月上中天,深夜人静。
安然睡得不是很安稳,只因这实在是安静过了头,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四更天时客栈那边突然躁动,火光中一片嘶吼声。
安然猛然惊醒,悄悄探头一看,我滴个乖乖,还真是黑店啊。
安然不敢贸然前去,而是躲在暗处观察。
不知打哪儿窜出来了四五十个大汉,手握大刀,满脸胡子拉碴,目露凶光。
这莫不是土匪吧?
此时,土匪与商旅已打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看样子商旅那边的人也早有准备。
商旅这边应该是雇佣的镖人,武艺不错,但土匪人多势众,又是不要命的,一时间刀光剑影打得不相上下,惨叫怒喝不止。
就在此时,商旅这边的人莫名其妙地陆陆续续倒地不起。
“怎,怎么可能?!我们分明试过毒!”
他们早觉得客栈有问题,吃东西前都试过没问题才入口。
如今怎会还中招?
躲在一旁看戏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见人陆续倒下,这才一脸胜券在握地走到土匪那边。
掌柜看着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得意道:“很奇怪吧?如此小心谨慎却还中招?”
“你是如何做到的?”领头镖人阴着脸,咬牙问。
他们队伍里明明有医师,不仅吃食,连点的香都检查过了……
“那是因为我们本就没下药啊……”
镖人:“!!!”
躲在不远处的安然:“!!!”
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掌柜笑着竖起一指:“嘘,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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