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厢房里的关芝兰,丫鬟扶着她走了出来看到的是——
李老太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关仁义和关有才都低着头,一副装鹌鹑的样子;关月娇正拿帕子抹着眼泪;关月蓉僵着脸看着门口站着的关平安。
关之兰来到李老太跟前,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劝道,“奶,你这是咋了?咋生这么大的气?”
李老太看了看关之兰的大肚子气息稍缓,“兰子,你咋出来了?快进屋歇着去。”
关之兰知道奶是真心疼她的,笑道,“我都睡醒了。奶,是不是有才惹你生气了?”
低着头的关有才赶紧抬头解释,“没有,不是我。”然后看向旁边的关月蓉。
关芝兰顺着关有才的眼神看向关月蓉,见她面上有不忿有心虚。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这个二姑一向要强,肯定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奶生气了。不过关月蓉是她的长辈,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劝道,“奶,你先消消气,咱们有话慢慢说,总是能将事情说明白的,一家子人过日子,哪有不吵嘴的,说开了,咱们不还是一家人吗?”
李老太长出一口气,对门口站着的关平安道,“老二,你过来坐下。索性咱们当着大伙的面儿就把话说个清楚。你二姐刚来这里,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你也不要怪她。”说罢,又转身对关月蓉道,“月蓉,我今天就把话给挑明了。这公主府,还有吉源你家的那个宅子,还有西山小院这些都是小筠置办的,将来也都是她的,不是关家的,若是将来她出嫁,要将这些一并带上,你们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惊讶的看向李老太,一脸的不可置信。家里的房子是关小筠置办的没错,可也是大家出了力的,怎么能给她当嫁妆带走呢!
关平安此时也心里好受了些。好歹自己的娘是个明白人。他不反对一家子人倚仗着关小筠过日子。但前提是这些人要懂得感恩,若是他们觉得关小筠给的,都是他们应得的,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李老太继续说道,“小筠如今是公主不假,可她也没有白白养着全家的道理。兰子和小红小橙合伙开了秀品铺子,小青也有自己的果蔬铺子,不光自己的吃喝嚼用是自己挣来的,还每月往家里交银子补贴家用。有存跟着他岳父,整日里忙活木工铺子,也是自食其力。平安每日去医馆上工,风吹雨打也是辛苦的。”
李老太说着看向关仁义爷俩,“只有这俩不争气的东西,小的偷拿家中的东西送人,还险些害得淑珍一尸两命。老的整日里游手好闲,到处骗吃骗喝,说大话。”
关月蓉听了李老太这话,也明白了关有才之所以去当兵,原来是犯了大错。心里边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李老太转过头来对关月蓉道,“你也别打小筠的主意。能帮的她自有分寸,不能帮的,你也别埋怨。你们好手好脚的有什么道理,整日里算计着吃闲饭,咱们谁也不欠你的。”
关月蓉也知道是她伤了娘的心,喊了声“娘”,也落了泪。
李老太狠了狠心道,“你若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干脆我做主送你们回老家去。”李老太说着也难过的落了泪,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家团聚,怎么舍得再分开。“我,我也只当你们从未来过这里就是了。”李老太越说越伤心,哭的不能自已。
关月蓉早就后悔了,看到关平安进来的时候,也是心虚的不行。如今听了李老太这番话,也明白是自己误会老二两口子了。又听到李老太发了狠话,更是悔恨不已。她抱着李老太哭诉道,“娘,是月蓉不懂事儿,我错了,娘你就原谅我吧。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娘,怎么舍得啊!娘……”
关月娇也上前抱住李老太,三人哭成了一片。
一直都未开口的关平安发了话。“大哥,两位副将还在外面等着呢,有才该回去了。”关平安虽然话语平静,语气却有不可置疑的坚定。
关仁义和儿子对视一眼,终究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拉着关有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关平安将二人送出康乐园,回到李老太房中对关月蓉道,“二姐,二姐夫还在家呢,你也早些回吧。”
又转头对关芝兰吩咐,“我已经让大勇准备了马车,你身子重,陪着你二姑一起先回去吧。”
关芝兰点点头道,“好,还是二叔想的周到。喜宝还在家里呢,我早想回去了。”说罢,又笑着对关月蓉道,“二姑和弟妹陪我一起回吧。我大着肚子不方便,路上有你们陪着也放心些。”
关月蓉知道兰子是在给自己台阶儿,自然开口应了,“行,今天大家都忙得很,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哪日得闲了,咱们再来说话。”
李老太的东院里不欢而散时,姜淑珍的西院里也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戏码。
姜淑珍和李老太倚靠在卧榻上闲聊着。
姜婆子问,“淑珍,那西山小院儿和里面的东西,你婆婆可说了该怎么算?是咱家交租金,还是等有钱了买下来?”
姜老太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三个儿媳的白眼。
三舅母李氏责怪道,“娘,你提这事儿干什么?如今二姐家大业大,还在乎那一点东西吗?”
姜老太不悦道,“你这话什么道理?哪有平白无故占人家宅子的?”
“你也说了那是人家。二姐可是咱们姜家人,哪里是人家呀?”
“你可别忘了,你二姐是姜家的姑娘,关家的儿媳。那西山小院儿可是姓关不姓姜!咱们已经得了关家的不少恩惠,怎能还白占人家的宅子?”
其实姜淑珍和关平安早就商量过了 ,买西山小院的钱是小筠的,官契上写的是关平安的名字。只要和李老太,关仁义说一声,将宅子送给姜家,想必他们也不会反对的。可这会儿听到三弟妹的话,她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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