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见孙老爷看他,立即道:“别看我,我也是好人,我钱家三代忠良,我姐姐,心软脾气好,这可怪不到我们钱家头上。”
孙老爷丧气。
钱老爷顿了顿后安慰道:“姐夫啊,这世上不可能龙就生龙子,不然怎么会有歹竹出好笋,虎父犬子这样的话呢?可见孩子长成什么样,不看父母,得看缘法。”
孙老爷:“不看父母,为何有以身作则的训言?我这一辈子兢兢业业,行善积德都成了笑话?”
钱老爷:“还是得看孩子,我家几个孩子就很向我学习,很听我的话,所以这以身作则还是有用的,还是得看孩子。”
孙老爷心情更抑郁了。
孙大昌等人见钱老爷对着虚空念念有词,立刻就离那虚空八步远,走路都要绕过那一片,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那边扫。
灵堂的禁令解除,客人们开始进来拜祭,王费隐见没事了,就拉上潘筠悄悄的退下,慧缘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等避开人群,王费隐就呼出一口气,扭头冲慧缘微笑,“慧缘大师,就此别过,我先带小师妹回去休息了。”
慧缘挡在他们身前,目光直接落在潘筠身上,“小友,慧极必伤,你天资出众,但运道不好,平常行事当小心为上。”
王费隐不高兴了,“你说谁运道不好呢,她能有此天赋就是天大的运道了,这是天道的宠爱,怎么就不好了?”
潘筠却从王费隐身后挤出来,一脸感激的和慧缘行礼道谢,“多谢慧缘大师,我也觉得我运气极不好,您这里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化解吗?”
王费隐立即变色,改口道:“胡闹,慧缘大师可是曾在南京护国寺挂单的大师,这点小东西还能没有吗?是吧慧缘?”
慧缘想了想,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来,当场解开数了十四颗给她,“你我有缘,这十四颗佛珠赠你,它改不了你的运道,但遇大难之时,或许能让你清醒两分。”
王费隐立即捅了捅潘筠,示意她赶紧收下。
潘筠双手捧住这十四颗佛珠,连连行礼,“谢慧缘大师。”
慧缘笑了笑,“你与我佛家有缘,将来……”
“没有将来,”王费隐打断他的话,“慧缘,不要我三清山有一个天赋弟子,你就要说她与佛家有缘。”
王费隐拖上潘筠就走,“走了,走了,快去吃席,晚了就没午饭了。”
潘筠拿了人家的佛珠,不好太过无情,就用力的回头冲慧缘点了点头,下一刻被王费隐拖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王费隐掐腰看她,“怎么,想改修佛法?”
潘筠连连摇头,“那不可能。”
王费隐才要松一口气,就听潘筠道:“佛家清规戒律太多,头一项,荤腥我就戒不了,怕是入门第二天就要破戒。”
王费隐:……
他不服气道:“我道家的清规戒律也不少。”
“是是是,多着呢,”潘筠敷衍着点头,“您放心,我全都顺其自然的遵守。”
所以要是不顺自然,也就不遵守了。
潘筠将托盘里的茶杯全都取出来,喜滋滋的把怀里抱着的佛珠放在托盘里。
她能感受到,佛珠上有佛力,这东西天然的辟邪之物啊,还能宁心静气。
这要是在前世,高低能卖个十来万一颗。
王费隐瞥了一眼后道:“还行吧,这佛珠是慧缘从小带着的,沾染了佛性,三十多年了,也算一件法器了。”
王费隐转了转眼珠子,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归于平静,“可惜时机不对,不然我高低带你去各大佛寺道观逛一圈,先收一圈见面礼再说。”
潘筠已经将佛珠串起来戴手上了,闻言立即抬头,“大师兄,晚一些也没关系的,我不嫌弃。”
王费隐忧伤道:“你不懂,我不能出山太远,太久,这事吧,我带不了,三师弟和四师妹脸皮又太薄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唉,你二师兄要是在就好了。”
潘筠:“大师兄为什么不能出山太远,太久?”
王费隐就一脸悲伤,眼泪将落不落,“我是师父座下大弟子,肩上责任重大,师父他……运道不好,我们师门一脉相承,我呢,就承载了大半,所以我运道也不行,一旦离三清山太远,那就有可能死于非命。”
潘筠捂住手腕上的佛珠,“师兄想分我的佛珠?”
王费隐握住她的手道:“要是能有七八颗荡涤身上的晦气,运道或许会好一点,五六颗也行啊。”
潘筠用力把手拔回来,看向外面道:“大师兄,外面好热闹啊,大家好像都坐席了,我们也赶紧出去吧,不然一会儿没饭吃。”
王费隐看她跑了,一秒收起眼泪,背着手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分家是一件很消耗体力和脑力的事,虽然潘筠就布了一个阵法,但吃了一上午的瓜也很消耗的,她此时就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僧道的席面是分开的。
道家可以吃荤腥,但做法事期间,也要斋戒,以示对亡灵和神仙的尊重。
所以他们的席面和其他客人的隔开了。
妙真妙和给他们占了位置,俩人一到就坐下。
潘筠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虽然只有素菜,但油水大,主食是白面大馒头,比山上的掺杂着各种粗粮的粗面好多了。
潘筠抓起一个大馒头就啃。
妙和也一個劲儿的给她夹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那个,那个也都好吃。”
妙真已经吃了半饱,一边小口的啃着馒头,一边小声问:“小师叔,你和大师伯干什么去了?”
潘筠:“去赚外快了。”
果然,吃过饭,钱大鸿就亲自来给她、王费隐和慧缘送大红包。
钱大鸿对潘筠尤其客气,“潘小道长,我爹本来是想亲自过来的,但我姑父那头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一时脱不开身,我爹想和小道长晚上约个时间好好感谢一番。”
钱大鸿忙对王费隐解释道:“王主持不要误会,我爹对小道长很是尊敬。”
王费隐不在意的挥手道:“我知道,钱善人和我这小师妹有缘,我怎会阻拦?伱们去吧。”
潘筠年纪小,所以谁见她都方便,不仅钱老爷,里正和各位村老对她也很感兴趣,知道她因为年纪小很少上场做法事,就这个也来请她,那个也来请她。
潘筠就带着三个师侄满村子的跑。
今天上午去孙二叔家,下午就去孙三叔家,第二天就出现在另一个村老家里。
她每次去,都要留下些什么,再带走些什么,她的符箓存货快速的销掉。
孙老太太还排在了最后呢。
孙老太太的脸色好了许多,和那天见到的苍白虚弱不同,此时脸色虽然还有点白,但整个人充满了活力,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她也最大方。
一见到潘筠她就给潘筠塞银子,是真银子。
钱老爷他们包红包都是塞的银票,老太太不一样,她大锭银子,大锭银子的往潘筠怀里塞。
塞得潘筠看她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了,“这怎么好意思,老太太太客气了。”
潘筠将五锭大银子抱进怀里,差点摔了,她用衣兜把银子兜住,空出一只手来哐哐拍着胸脯道:“老太太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贫道但凡能做的,一定给您办成!”
老太太见她小大人一般,忍不住笑弯了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用你做什么,你那天能让我见到亡夫就很好了,我呀,就是喜欢你这样机灵的小姑娘,看着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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