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也并非是一定要与巫家不死不休,不过他依旧是有话说:“我们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回来的,但垠海到处都传着巫芮姐被卖青楼的谣言,也许这不是谣言吧,应该是预言,垠海人无不希望如此,下次或者再下次,此事便会成真,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巫芮的大哥巫凯闻言,上前便是一巴掌,裴风倒是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巫芮连忙出手阻拦,巫凯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这小子在诅咒你,你打我干什么?
裴风见状,继续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我且看着,大家都是老百姓的时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会显得有些飘渺,毕竟平头百姓,你不欺负到他头上,他也只会骂两句。但凡你或你那四个儿子,激怒了某个修士,就凭你们这五个臭鱼烂虾……”这次却是巫老爷一巴掌打在裴风脸上,裴风还是没有躲,但巫芮却不敢再阻拦了,她知道裴风的目的……
“啧啧啧,你应该再激进一点,动刀动枪啊,这样的耳光你打我一百次,都无法打倒我,你们不妨再试试,再打我两下,我就去兑现刚刚的预言,当然,一家人,一起走,我会废掉你们的修为,打断你们的四肢,赤条条的丢在猪圈里。或者你可以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去想的,但我给你机会……”裴风很愤怒,他巫家丢了女儿知道心疼了,别人家的女儿丢了,他们便不心疼么。他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但早晚要有人说,官府不说,道义也会说,巫芮本不该听到这些的,但今天听不到,总有一天她也会悟到的。
巫家父子显然不会被裴风吓到,他们便是靠恐吓起家的,在垠海,他们便是恐吓本身。不过巫老爷肯定比他那四个儿子想的多些,巫芮平日里只以面具示人,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所以她被卖到青楼的谣言,本就如裴风所说,是民怨,平头百姓只敢想想,但不排除会有第二个庞鸿敢做。为什么凉帝发檄文约庞鸿,却有天下人响应,无非是大家心中有鬼罢了,他们怕庞鸿的龙鳞刀下次会架在自己脖子上。巫老爷也派人去了,实力不强,也只是图个心安,更强的人还要时刻在他身边保护他。但就在刚刚,他将身边的修士都屏退了,他怕女儿真的落入红尘,毁了清白,所以不敢让人看到,却不曾想,竟惹到了这么个煞星。
“你到底想要什么?”巫老爷冷冷的道,裴风看了一眼巫芮,而后对她说:“我不会伤你家人的,我向你保证,你先回去休息吧。”巫老爷闻言,对四个儿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你们妹妹回去休息啊!”巫家四子却要说什么,却被巫老爷吓了回去。不多时,这大堂便被一群修士包围了起来。
裴风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向一众修士身边走去,那些人见状,纷纷祭出法宝、符篆、法术,向裴风打来,裴风召出花翼、唐蠡、魏蓉、卿荷、玲珑、苗玉,那些难入法眼的攻击,立刻被轻松化解,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裴风却将她们又收了起来,而后冲向众人,却倏忽消失在众人眼前,有的人不太确定的道:“那小子好像变成我们的样子了,他就混在我们身边!”众人立刻人人自危起来,就在此时,其中一位修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大步走向巫老爷,每走一步都会变一副样子,巫老爷犹如见了鬼魅一般,瘫坐在交椅上,满面惶恐的失声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你永远触摸不到的幽灵,是你每每作恶必然出现的梦魇,你,不妨试试!”裴风阴恻恻的盯着巫老爷,而后祭出灵风,飞身远去,堂前一众修士,无一人敢动。
裴风此时也有了一丝明悟,止恶不一定要用杀伐,应用恐惧,这是恶人最擅长的手段,也是他们最怕的手段。飞出不远,裴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向卿荷借来洪荒乌云罗,悄悄潜回巫家,而后找到巫芮。巫芮见裴风飞来,忽然抱住他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杀了多少人,你带我走吧。”裴风则一脸焦急的道:“我没有动你家任何人,我也不能再带你走了,你听我说,我要抹除掉你到了顺丘后的记忆,因为变身术绝对不能外传,你也许会传给你家人……”巫芮摇着头流着泪道:“不不,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不要你抹除我的记忆!”
“别反抗,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疼……”裴风此时有些心慌,巫芮本就不该卷进来,刚刚自己若不是心中燃起无明业火,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不想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裴风没由来的有些心乱,他将巫芮点晕,而后召出花翼,接着取出忘忧蜜,在她鼻下晃了晃,想了片刻,他又将东轲剑解除炼化,留在了巫芮身边。而后,裴风将刚刚夺下的巫府修士的法宝,通通留在了巫芮屋内。巫芮并未忘了裴风,裴风也未让花翼抹除她的记忆,只是在她脑海中留下了一道回音:“我相信你。”
裴风回了客栈,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准备在垠海逗留几天,观察一下巫家的动作,如果他们故态复萌,他不介意再去吓一吓那四个巫家少爷。
接下来几天,这里一切宁静,很多家青楼都不再有人流了,裴风倒是不认为巫家人会就此罢休,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青楼楚馆几乎占了垠海收入半壁江山,那些习惯了躺着赚钱的妓者,那些习惯了到这里销金享乐的嫖客,那些拐卖妇孺的虫豸,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个巫家,垠海再有一百个裴风,也洗不干净。
近半个月后,裴风收到天残老人的传音,让他到章平,摆平一下那里的骚乱。裴风一听骚乱,便本能的想到了商会欺压黎民。待他赶到章平,却并未第一时间变作钓月渔叟的模样,而是先以黄丁的身份到商会问明情况,李长老与黄丁相熟,还未等裴风开口,他便吐起苦水来。原来此地民风彪悍,毕竟章平当初是为了探寻游云山才建立的,其中的修士都异常强横。商会想在章平立足,不仅需要有足够的财力,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其实章平官府是偏向商会的,商会在章平落户这些年,让当地财政有了十分大的起色。只是商会一直怀柔,这里的刁民却愈发不满足,不仅强占了官道,还拖家带口劫掠商队,这盛云江和游云山之间,章平南北的官道,已经被戏称为小堑谷了,章平之中,无论是强壮男子,还是老幼妇孺,遇到商队便出手,打不过还说:“你商会家大业大的,给我一点怎么了嘛?”
裴风听到这种情况后,第一次打心底为商会着想了起来,这些刁民,就如武装的乞丐一般,只是乞丐是别人认为他们可怜,这些刁民却是自认可怜。
裴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在这时,从外面飞来一位文弱的修士,看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似是体质较弱,进了门他便推着李长老到内院,不多时,李长老又把裴风叫了进去,三人就这么商量了起来。
那文弱修士叫古扬,他扇着扇子说道:“我之前的提议商会总部同意下来了,现在我们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如何推广,如何服众,第二,如何压下那三个刺头家族,第三,就是如何规范化了。”裴风了解到,古扬是准备化民怨为民力,现在帮商会整治官道,维护商路的,到时在商会买卖,都有一定优惠,而且商会每年会拿出百分之一的营收分给率先响应的住户,章平有民户五千,这个率先便定为三千户,率先响应的前三千户,便可坐收红利。裴风倒是觉得这是个藏富于民的好主意,但商会哪会同意这些,他们加了一个竞争条件,前三年三千户不变,之后每年便会淘汰其中的两成,不出三十年,便只剩四户人家了,这四户人家,便是这章平以后的新势力,
裴风不解的道:“那你这不是骗他们么,本来是均富,最后又集中到商会手里了?”古扬摇了摇头道:“我也没办法啊,在商会眼中,一切皆以利益至上,这些刁民,在他们眼中只是乌合之众而已,只需以利为饵,这些刁民必上钩。”裴风先是摇了摇头,商会狗改不了吃屎,但最后却无奈的点了点头,再聪明、强壮的人,没有共同准则,都会被渗透成一盘散沙,何况是这些只是贪图点小利的百姓呢。
相比于这般算计,裴风还是更喜欢直接的,他去摆平那三个刺头家族。刺头也分好坏,有的刺头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有的刺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章平的这三家刺头,平时为祸乡里,此番纠集百姓,聚众闹事,裴风略施手段,将三大家族瓦解,只是,平白又多了十多户人家。有了这三家的旁系做表率,其他乡民也纷纷效仿,两天,他们便被商会收买了,裴风并未在这里久留,留在这里,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商会对付章平百姓的帮凶……
裴风回到司南江边,想着接下来要不要去看看金玟,却忽然收到了李爵的传音符,裴风还以为他遇到了麻烦,结果,却得知萧锦为李爵生下一女儿,裴风大喜,连忙回顺丘给自己的侄女买些礼物,只不过,他对应该买什么,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一柄漂亮的飞剑,一些丹药,灵宝符篆。方馨见裴风这般难堪,便让裴风将她召出来,她可以帮忙。
裴风闻言,找了处无人的地方,将方馨召了出来,她戴着帷帽,却依旧难掩动人风情,裴风将巫芮送的银面具给方馨戴上,一瞬间,方馨气质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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