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帅将卡放在桌上,密码清晰地写在卡后。“洪忠,我也没啥能帮你的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我郭帅谈不上多厉害,但我永远记得,我郭帅能在北京有今天,全靠我代哥。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都混成这副模样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三亚,我还有这面子,在那边起码能让你混个吃喝。要么跟我回北京,我带你去求代哥。我代哥啥性格我最清楚,他不会再跟你计较多年前的事。以后你就去南城,给代哥当不当兄弟不重要,但代哥要是有用到你的时候,你得挺身而出。你可以来我的夜总会,我给你点股份,算我拉你一把。别在这儿混了,你看咋样?”
洪忠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帅子,我不能扔下我姑爷。你这番话我记在心里了。今天我也掏心窝子说句实在话,我洪忠大大小小也算是个社会人。想当年 80 年代的时候,我不敢说比谁强,但在四九城,我也算是一方诸侯,有名有号的人物。我要是现在回四九城,去挨个找我认识的那些老板,挤个一两千万跟玩似的。可我没那个脸,不能再回去了。谢谢你,帅子。我就明说了,这钱是为了救我姑爷。要不是我姑爷在医院,我早跑了,能被人摁住?”
郭帅摇摇头,说:“随你便吧。这钱我也不急着要,将来有了就还我,没有就算了。啥时候有啥时候再说。那好,我就不陪你多待了。我明天就回去。今天晚上咱俩出去吃个饭,你跟我讲讲这些年你是怎么回事,行不行?”
“帅子,我这边着急。你先出去找个饭店,行不?我是请不起你了,我一分钱都没有了,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你找个饭店等我,我先把这钱送医院去。”
郭帅说:“我陪你去吧!”
洪忠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这与你无关,你不用在意。你找个饭店等我,完了我自己过去。我得把我姑爷从医院领出来。”
“行,那我找个饭店,就不找大馆子了。楼底下哪个饭馆方便,我就找个差不多的。”
“我不挑那事!”
这边旅店楼下,郭帅上隔壁找了个不大的酒店。里面环境不错,他开了个包厢,坐在屋里等着,还点了一桌子好菜,各种肉菜点了十多个,还有两瓶白酒。
另外一边,洪忠下楼后,拿着存折。他怎么联系那边,郭帅根本不知道。洪忠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他姑爷躺在病床上,四肢都被架着,肩膀和腿根本动不了,想跑都跑不了。
洪忠走进病房,问道:“我姑爷呢?”
“在里面呢,钱拿来了?”
“你让我瞅一眼我姑爷,我没别的意思。我今儿人都来了,瞅着了我就把钱给你们,不然这钱我不能给。”
“你等会儿吧!”
这个病房是个大套间,洪忠进来后先进到病房的客厅,像接待区似的。有个四十来岁、纹龙画虎的人打开里面的门,摆摆手让洪忠进去。洪忠往屋里一瞅,人在里面躺着,还打着点滴。
那人摆摆手让洪忠出来,说:“别看了,钱呢?”
“我给你钱,你大哥呢?”
“多少钱啊,还至于给我大哥。拿来的是现金还是卡,还是存折?我告诉你,洪忠,今天可到日子了。你要是敢玩我们,今天别说你姑爷废在这儿,你也走不了。”
那人说完,转身出去打电话。“哥!洪忠过来了,拿了个存折,里面有 200 万。你看是让他把他家亲戚领走,还是接着扣着他?”
“他真把钱拿来了?”
“拿来了,200 万整。不知道是从哪儿借的,还是怎么弄来的。”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这人转头进屋,把电话递给洪忠:“接电话来。”
洪忠接过电话:“喂!北哥!”
“我跟你说一声,你超时了。上回我跟你算日子算错了。正常来讲,你大前天就应该把这 200 万给我拿过来。现在你超出三天,这钱不对。论天算利息的话,你这边至少还得差我 20 万。你看你怎么整,是再补 20 万,还是再扣你几天。反正咱们论天走账,你看着办,啥时候给吧!”
洪忠愁眉苦脸地说:“北哥,我钱都借来了。你不能这么干啊,就差个三天两天的。我说句难听的,北哥,当时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操!我记错了。这个账,公司这边不是有会计吗?我拿这个钱养兄弟。你这差我一两天,我就少不少利润。咱俩别犟这钱,你看你怎么给。是今天给呀,还是再给你两天时间。”
“哥!我真没有了。我这钱都是借的啊!”
“那你没办法,对不对?咱说好的,你欠我钱,就得还。”
“北哥,我姑爷的夜总会被你们砸了,一使劲给砸黄了。包括咱家那房子也全被你砸了。我不说别的,我大小也是个老爷们,够条汉子。把谁逼急了都不好。”
“操!跟我唠这个。那这样,你先别走,等我。你今天是不是想把你姑爷领走?”
“对!”
“好!那你等我。”
洪忠想了想,没吱声,找把椅子坐在旁边。这边北哥身边的十来个兄弟站在旁边,谁也没说话,都看着他。大约过了 20 分钟,那个叫大北的人来了。这小子四十一二岁,长得贼精神,是个真正的大哥,长得帅,身手也好。他又带了七八个人上楼。
病房门一推开,洪忠掐着腰站起来:“北哥?”
“怎么!这钱今天能补齐不?”
“大哥!补不齐了,真没有了啊!”
“操!没有了,你跟我耍什么横?没有了,还梗个脖?不抠你的眼珠子,你不长记性呀?我问你话呢?”
洪忠面无表情:“杀人不过头点地,北哥,差不多得了!谁也不能老这样。这就赶上在你地盘了。”
大北一听,怒了:“操!你跟我说话呢!你不是社会人吗?今天我就钢你一回!来,跪下跟我说话,把腿给我打弯跪下。”
洪忠喊道:“牛逼你干死我,钱我没有了,牛逼你干死我!”
大北可不是吓唬人,他掏出枪,砰!一枪打在洪忠大腿上。洪忠一下子单腿跪在地上。大北咔嚓又一撸枪,“我操!”砰!对着洪忠另一条腿又是一枪。
这两枪下去,洪忠瞬间被钉在地上,想站都站不起来,直接趴在了地上。
洪忠呲牙咧嘴地喊道:“大北,我整死你!”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洪忠确实敢干,但遇到大北这样的人,又能如何呢?洪忠确实算得上一个厉害角色,但大北更是毫不留情,比他还敢下手。
大北蹲下身,说道:“我等着你整死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旁边手术室给你急救,把子弹取出来。你记住了,你得接着去借钱。这钱你要是借不来,我接着打你。听懂没?咱俩的账也好算,从今天开始,但今天我不给你算,明天开始算。你明天把这钱给我拿过来,咱啥事没有。你晚一天,我剁你一根手指头。剁完你的手,就剁你的脚。你自己看看你有几根手指头够剁。听懂没?二十根吧。我剁完你的手指头,就割你的耳朵,抠你的眼珠子,然后拔你的牙。我折腾不死你。你记住了,你北哥在这一亩三分地,多大的社会人物我都见过,多凶恶的人我都见过。在我手上,谁都走不过半个回合。记住没?”
说完,大北摆摆手,让人把洪忠抬到手术室去。身边几个兄弟把洪忠抬起来,弄到旁边的手术室。
再说这边的郭帅,在酒店等了三个多小时。这人是丢了还是怎么着?又没有电话,郭帅联系不上洪忠。洪忠进手术室后就昏迷了。郭帅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心里寻思着:老板,买单。这个菜先别动,把包厢给我留着。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兴许我还回来,回来之后我还在这儿吃。我先把账结了。
老板很会说话:“老弟,没事,就算你不结账都没事。哥一看你就不是差事的人。”
郭帅一笑:“我先给你结了。”
把账结了之后,郭帅提着包走出来。说实话,他们俩从小关系就好。郭帅挺挂念洪忠的。因为他临走之前问过洪忠去哪个医院,洪忠也说了就在市医院。
郭帅摆摆手,打了辆出租车。洪忠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电话,他是压根不敢拿电话,怕大北找到他。他经常用医院里的座机打电话。
郭帅留了个心眼,打车去医院的路上,在路边让司机停车。他下车后,正好路过一家五金店。那时候的五金店大家应该都知道,基本都差不多。里面有西瓜刀、大砍刀之类的东西,在五金店或者旧货市场、卖螺丝刀的地方基本都能买到。
郭帅走进五金店,摆摆手问道:“大姐,有枪刺吗?”
老板大姐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什么样的?”
“要最好的。”
“要几个?”
“要两个。”
老板娘寻思了一下,说:“来,上里屋。”
到了里屋,一看有一大片。
郭帅瞅了一眼,说:“拿这两个吧。”
“行!二百一个。老弟,大姐多问一句,你要这个东西干啥呀?干仗吗?”
郭帅说:“我用它防身,怎么的大姐,你为什么这么问?还有更好的家伙吗?”
老板娘呵呵一笑,说:“你看老弟,大姐都把你领到后屋来了。这一大片都让你看了,你看大姐是一般人吗?”
郭帅说:“听大姐口音是东北人吧?”
老板娘呵呵一笑,说:“老弟好眼力。姐年轻的时候也是社会人。一听你说话的语气,拿这玩意哪是防身啊,指定是办事用。你看你提着个小行李包,留着小寸头,小胳膊一身腱子肉,是保镖吗?还是什么?”
郭帅说:“我是来看兄弟的。”
这个大姐绝对不是普通人,看了一眼郭帅,说:“行了老弟,啥也别说了。姐挺喜欢你这样的,长得黝黑,一身肌肉。大姐相中了。要更好的家伙事儿,大姐这儿有,跟我来吧。”
郭帅一看,说:“大姐是个敞亮人。那我别的不多说了,我看看。”
一摆手,跟着大姐从后屋出去。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个大铁皮柜,上面上了两把锁。大姐用两个钥匙打开柜子,柜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七八把双管猎、五连子,什么都有,有四五把长的,还有两个短的。
郭帅心里一惊,他也没想到。看了一眼说:“短的多少钱?”
大姐说:“老弟呀,大姐和你有缘,和你说实话,短的不能卖,上锈了不好使。”
郭帅又问:“长的呢,长的这五连子。”
老板娘说:“老弟!姐成本价卖给你,三万。”
郭帅抿嘴一笑,说:“大姐,你这拿我当外行啊。这玩意就一万来块钱。你看姐给我便宜点。”
老板娘说:“老弟,姐是相中你了。一口价两万,如果不要,那你就走吧。”
郭帅寻思了一下,说:“那行大姐,那我谢谢你了。两万就两万吧。”
郭帅自己也明白,尤其是在外地,不能有太多拉扯。赶紧点了两万块钱。没办法,就算高价也得认,毕竟在外地,正需要这玩意。高价卖也正常,双倍三倍卖也得买。大姐还送了二十多发子弹,都装上了。郭帅弄个小黑包,把五连发别在腰上,插在怀里,一摆手说:“谢谢你啦大姐。”
老板娘妩媚一笑,说:“没事老弟,需要什么再来。”
郭帅回到车上,这回心里有底了,因为有五连子了。来到医院,他第一次来,哪也不认识。郭帅问护士:“我问一下老妹,刚才有个一个眼珠子的人,头上缠着纱布,晚上医院人也不多,你有印象吗?我寻思问问他上几楼了?”
小护士说:“我还真有印象。你那朋友是不是住院了?”
“住院了?在几楼?”
“在九楼!刚从手术室抬出来,住院费都没交呢!”
郭帅听到这儿,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说:“谢谢,谢谢啦!”
然后上楼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洪忠两条腿打的是半麻,腿上局部麻醉,没打全麻。他躺在那儿,迷迷糊糊地疼着。大北坐在床边,身后还有四五个哥们。他们坐在床边,用手掐着洪忠刚缠完纱布的腿,对着枪眼的地方一按一激灵,来回弄着,按一下洪忠就能说句话。
大北调侃着洪忠:“洪忠!北哥今天给你立个规矩,也给你长个记性,以后不允许跟北哥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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