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夜明挥退小鬼们,笑问:“抱着你哭?要真这样的话怎么会杀你,侄儿你搞错了吧?”

    萧靖川抿唇,半晌道:“他亲口承认毒是他下的。”

    是啊,怎么了?

    洛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死了,明明前一刻他们相处的那么温馨自然。

    萧靖川那时候决定要逼洛瑜说几句夸他酒量好的话,否则就亲他,呵呵。

    “他心机太沉,八成有预谋。”萧靖川艰难道。

    他呆呆看着地面,“肯定是这样,对的。”

    时夜明走过去递了杯酒给他:“你小子是看上他了?”

    萧靖川猛的一抬头,反应很大:“我没有!我怎么会喜欢杀我的人,何况他还是男的!男的!还是神族!”

    “反应过激了啊,我找些能力强的鬼修过去,你想去看看吗?”时夜明一眼看穿他。

    萧靖川一口闷完酒:“不去。”

    冥界没有白天,看沙漏是第二天傍晚。

    十几个水鬼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看着萧靖川。

    其中那只骚扰过萧靖川的女鬼把头埋进脖子里。

    他们都没料到萧靖川成鬼后稳坐高位,把他们一窝端了。

    萧靖川坐在时夜明右侧,喝着酒笑道:

    “怎么,不认得我了?不打不相识,大家认识一场,我岂能让你们继续待在那苦寒之地,这不是特意向冥尊举荐你们来当奴仆,让你们功德圆满后转世投胎,我是不是对你们很好?”

    萧靖川的话对那些没有倚仗的孤魂野鬼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可他们死了多年在水下有灵气滋养,是可以修炼的。

    比转世投胎好多了。

    水鬼们有苦不能言。

    “我们去捞这些水鬼时,发现水里有一位神仙在修炼,他嫌我们吵就把我们赶上岸了。”

    萧靖川收紧酒杯,阴沉着脸,洛瑜这家伙果然假,前一刻哭,后一刻就跑去修炼。

    阴兵继续道:“我们是等他走后才再次下去捞的,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请冥尊大人恕罪。”

    冥尊看了看萧靖川阴沉的脸,道:“无妨,继续说。”

    “那神仙上来后胸口渗出了很多血,浑身散发异香,那香有蛊惑人的作用,如果不是被他定在原地,我们恐怕会失去理智……”

    萧靖川听到洛瑜流血了心又揪起来,一下子站起,寒声质问那群水鬼:“你们谁干的?”

    洛瑜只能他来欺负,谁敢动他的洛瑜他要活撕了他。

    骨子里的嗜血翻腾出来。

    所有人看向他,都被惊到了。

    冥尊事不关己,有戏看。

    女鬼抬起头用着方言话道:“不是我们干嘚,是他自个儿拔自个儿身上滴鳞片,这位公子你啥时候见我们欺负过他。大家伙都欢迎他尊敬他,咋滴可能伤害他?”

    “就是嘛,每次他一下来整片谭底都活起来了,那个灵气蹿滴飞快,我们修炼也能提高。”

    他哑声道:“他为什么拔自己的鳞片?”

    很疼的吧,萧靖川指节泛白,细微颤抖。

    “这个我们不晓得,他很久之前也拔过一次,留了好多血,他的血很香让潭底很多植物都活过来了。”

    时夜明瞳孔一缩,很快恢复如常。

    萧靖川低下头,缓缓吐了口气,思绪混乱。

    这时几个鬼修回来了。

    时夜明问:“怎么没带回来?”

    影审抱拳道:“萧太子还活着,身体阳气充足,此时不宜来到冥界,属下回来询问尊主大人意见。”

    萧靖川说不出话来了,仿佛被人敲了一棒,眼前忽明忽暗,他记得一清二楚自己已经咽气了,怎么会?

    “洛瑜……”脑子转不过来。

    冥尊叹了口气,果然有戏。

    影审继续:“那位守着萧太子的神仙不知怎的昏迷了,我们进去查探一番,发现萧太子中的是鹤顶红,瓶子是在屋子里的壁柜上发现的。”

    如果有眼泪,萧靖川已经哭出来了,他惊慌的半边身子都在发抖,一下子跑了出去。

    时夜明啧了一声,“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出的去吗!影申,追上他带他回去!”

    “是。”

    鹤顶红,鹤顶红……

    这他娘是自己买的毒药,他早就忘了。

    那次被洛瑜看到这个瓶子,萧靖川就知道他不懂鹤顶红是剧毒,是自己骗他这就是普通的药。

    萧靖川夺命狂奔,在战场上他都没这么疯过,他要见洛瑜,马上就要见。

    洛瑜为他挡了十道天雷,自己怎么还会认为洛瑜会杀他呢?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他的血很香,他的血让谭底很多植物都活了过来。”

    水鬼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他耳边迸然炸开,一瞬间所有的思绪都解开了。

    洛瑜的那种香他闻过,第一次是靠近他不小心闻到。

    第二次是洛瑜给他的粉末药闻到,现在想想那些闪闪发亮的小颗粒就是龙鳞吧。

    那可是护心龙鳞啊,洛瑜你疼不疼啊?

    影审一路跟在他后面为他通关。

    萧靖川进入院子,屋门敞开着,看不清里面场景。

    那株被萧靖川折断的树苗,此时安然无恙回到地里。

    他进屋,洛瑜坐在地上一只胳膊和脑袋趴在床上显得很疲惫,而床上萧靖川的胸口呼吸起伏,面色逐渐恢复血气,还在睡着。

    萧靖川蹲下身看着洛瑜。

    洛瑜昏迷的很不安,眉头锁紧,脸色苍白,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萧靖川触摸不到他,抚不平他的眉头:“你对我也有点意思吧?可我老是让你受伤,我老是误解你,对不起!你愿意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他静静看着洛瑜,夕阳之下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透着光亮的眸子温柔而又虔诚,最终他的身影和夕阳融为一体。

    床上的人掀开了沉睡的眸子,他重新站在夕阳下,如愿帮心爱之人抚平眉头,驱散噩梦。

    他的蜡烛没有熄灭。

    萧靖川把洛瑜抱上床,手颤抖的轻扯开他的衣襟,洛瑜胸口处的伤口狰狞皮肉翻起,是暴力撕扯才有的样子。

    萧靖川心痛的不能呼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神经质的吹吹,随后亲了一下。

    幼稚的举动不能缓解疼痛,可大多数孩子小时候都做过,似乎爱抚自己的伤口一下就真能好受些。

    洛瑜的眼睫毛动了,萧靖川大气不敢出,期待的看着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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