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的小岛,空中吹拂的微风裹挟着一股咸涩的气息,时而能听到潮水涌来的“哗哗”声响。
莫沫捂紧身上的三床被子,睁眼便能从露天的房顶看见繁星。
她翻身将被子裹紧一圈,随之身下生锈的铁床发出异常响亮的“嘎吱”声。
作为一名平民,她在一个月前,枪杀了米希尔家族的第一继承者,因此被判了重罪,送往这座联邦最著名的罚司岛,接受流放作为惩罚。
进入岛内的一个月来,她经历了巨齿鳄鱼的游泳派对、饥饿的浮光狮子捕猎游戏……
几次死里逃生后,如果不是罪犯,她都要感叹一句,能出动这些杀伤力极大凶兽的罚司岛,在折磨罪犯们这方面真是大手笔。
只是这些,罚司岛还不至于在整个国家的监狱出名,它真正的特点是白天和黑夜的两个极端天气。
罚司岛白天气温一直维持在40度左右,且岛内每天分发的淡水资源有限,无法供应体内所需的水量。
那些好不容易从残酷游戏中活下来的罪犯们就要想办法得到淡水,还有防治中暑的药物。
夜晚,气温翻转,降至零度以下,之后越来越低 ,在凌晨三四点左右,气温到达最低点。
监狱官方发下的那一床薄薄的被褥并不足以抵挡寒温,罪犯们需要厚实的被褥和取暖的东西。
获得这些能够生存下来的物品除了用罚司岛上的货币功勋点兑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抢夺。
岛上大约有几十万名罪犯,实力弱小的罪犯会巴结实力强大的罪犯,主动交贡自己分发的物品,寻求保护,避免被其他夺取资源的罪犯弄死。
他们以最强大的罪犯为首,组成一个个队伍势力,抢夺地盘和生存的资源。
现在的罚司岛,这种罪犯加入一方队伍寻求庇护已经成为岛内的普遍趋势,也有一些足够强大的罪犯,不屑于加入队伍,或是由于弱小,并没有利用价值的罪犯被拒之队伍的门外,最后凄惨死去。
功勋兑换商店的物品有限,罚司岛也有暗市,是罚司岛的官方私自设立,并不被王庭承认。
暗市一个月开启一次。
岛内罪犯们许多进岛时,用了某种特殊手段躲藏起身上的东西,并没有被搜刮走,或者有外界亲人寄来的珍贵物品,都可以在暗市交易,只需给予一定的摊位费即可。
并不是所有的罪犯都能进去暗市,只有被官方认为有资格的罪犯才会给予进入暗市的门卡。
莫沫作为一名才进入罚司岛一个月的新人罪犯,自然是没有进入暗市方门卡
同样,她的账户也很贫困。
刚进岛时,只能分配至最差的四人寝,手上除了了一张发下的薄被褥,什么都没有。
等领路的守卫兵一走,她望向面前铺满稻草,连张垫身的床单都没有的床陷入沉思。
第一夜,身穿短袖的她就感受到了来自生存环境的严峻考验。
幸而,手上的床褥薄,老天对她不薄。
其他三名寝室友都是热心人士,她们主动上前发来“慰问”,莫沫几次推让不过,被迫收下了她们三张被褥。
礼尚往来,莫沫给他们各送一座厚实的土窝,再也不必害怕罚司岛夜晚的寒冷。
时间已经到达凌晨三点,岛上的温度最低气温点。
新鲜刚降温的冷风从房顶上方的破洞吹了刚进入浅眠状态的莫沫正着。
莫沫顿时被冻醒,她睁眼看着头顶仿佛对自己示威的破洞,咬牙切齿。
这个刚进来时,因为室友的“热情”留下的“礼物”,莫沫第二天就已经向守卫兵交了钱,打了修复申请。
可直到现在,一直无人来修,她这一个月来,晚上硬生生忍下每天从洞口灌进来的冷风,白天还要打着哈欠,挂着黑眼圈进行岛内的游戏。
睡眠严重不足,精神状态堪忧。
莫沫伸手烦躁地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干脆丢开身上的被子,起身裹上旁边挂着的破棉衣。
几缕棉花从左腋下的破洞口掉落在地,她面不改色地弯腰拾起,再次原路塞进棉衣,走出破旧的房屋。
莫沫的屋子坐落在悬崖边不远,站在高处往下看,有许多和莫沫身后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屋,拥挤在一块,在夜色中黑压压一片,看得让人压抑、喘不过气。
莫沫所在的这片区域名叫散户区,提供给无队伍的罪犯或是小队伍势力的住所,剩余岛上所有区域的房屋都有势力归属。
她抬脚离开。
黑夜中,她行进的速度极快。
不一会儿,越过了房屋集中地,来到一处独立的别墅小楼。
即使相比于岛中大多数房屋要豪华许多,这栋二层小楼本身也免不了一股破旧、腐朽的气息。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咳咳……”猝不及防被门上积累的灰尘飞扑个正着。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从门后探出一个不大的脑袋,一只手正揉着惺忪的眼睛,见到莫沫的刹那,那双眸子陡然亮了起来,“莫姐,你来了。”
“嗯,你姐姐呢?”莫沫揉了一下小孩的脑袋,侧身走进门内,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满屋的暖气下逐渐恢复知觉。
这里和自己的屋子比起来,简直是圣地。
如果不是十天前救下这名小孩,外加其他的一些事情,她在踏进房屋的十米内,必定被地下埋藏的雷弹电个半身不遂。
“你怎么来了?”客厅的沙发坐着一位女人,慵懒地倚靠着,单手夹烟,口中吐出几个烟圈,傲人的身姿在若隐若现的红色丝质的睡衣下格外具有诱惑。
莫沫脱下棉衣,随手丢在一边,往女人旁边的沙发一躺,打了个哈欠,“和你谈心。”
说是谈心,眼睛却诚实地一闭,不一会儿,发出浓重的呼吸声。
“阿姐。”小孩关上房门,小跑走了进来。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开门的时候,如果没有确定莫沫的身份,那么刀刃会立刻划断莫沫的脖子。
所以,住在罚司岛的人即使是一名小孩,罪犯们也不会小觑,因为轻视的代价或许付出的是自己宝贵的性命。
女人摸了摸小孩的头:“去睡吧。”
客厅再次恢复宁静,女人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上,眼神落在莫沫身上,眸光几次闪烁,许久,拽起身上搭着的毯子,丢在莫沫身上。
女人名为陆阳子,被监狱官方扶持的管理罪犯的傀儡统领。
她揉了揉太阳穴,近日的罚司岛内越来越不太平。
上方的处置官们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暗中调动罪犯之间的矛盾。
岛内已经发生过几次大范围斗争,甚至有些胆大者拉伙抢夺她的位置。
虽然失败,对她的权威造成不少撼动。
她的眸子眯了眯,或许该实行计划了,至少让她带着妹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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