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云不弃又盯了余牧半天,见余牧并无反常,伤势也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才松了一口气。
“为师不问你缘由,只是日后不论你要做任何事,切莫冒进。”
他轻轻摸着余牧的脑袋。
十余日前,自己这个徒儿站在雨中,仿若失魂一般的模样,明明如此优秀的天骄,又仿若失去了信念一般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云不弃再也不想看到了。
“放心吧师尊,今后不会了。”余牧点头,不过其到底还是人,其目中涌现出的一抹无法掩藏的黯然,到底还是让云不弃察觉到了。
“小牧,和紫云殿之间,还有别的过节吧。”
过节?
听云不弃这么问,余牧自己都愣住了。
天道之灵动用了不知多少力量才唤醒了紫璃的记忆,哪怕弄巧成拙,但那到底是天道之灵的力量啊!
就是这种力量,却被叶天的气运压下,她并未期待紫璃觉醒之后是什么反应,只是惊于叶天身上的气运,实在牛哔。
连天道召回的灵魂都能蒙蔽的下去,也怪不得,他最后血祭世界,天道之灵不仅无力阻止,甚至自己都被泯灭于血祭之中。
“师尊,弟子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您日后离他们远些就行。”
余牧起身,屋子中有些郁气,他将窗子推开,顿有清风徐来。
“好,为师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接掌云河门。”
云不弃也随着余牧一同并肩立于窗边,他明明比余牧矮了一头,却始终给人一种他在罩着余牧的感觉。
“想来你是不愿的吧。”不等余牧答话,云不弃好似自语:“小牧,云河荣耀,是为师生平之所愿,可到如今…似也该放下了。”
“师尊此言何意?”余牧侧头,看着老头儿。
老头儿身上似乎带着一些超然物外之意,看样子是这段时间又有新的感悟,他突破化神境,恐怕也就在不日之间了。
“待云河门重新从这一隅之地脱离出去,于其余地方站稳脚跟,也算重塑云河荣耀,为师也该卸去这太上之职了。
日后之事,不是为师一人能左右的,云河门的兴衰更非为师一人可以决定,如此之下…倒不如做一个闲云野鹤,游于世间,修于世间。
你若不想呆在云河门,便随为师走吧。”
云不弃看着窗外那灵气氤氲的宗门,这里…承载着他太多的心血和感情,承载着他的半生。
只是…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自己这方面的不对劲,而是出现在小牧身上的不对劲。
曾经余牧尚在紫璃门下时他也略有关注,紫璃此人,自是偏心而不自知,他也明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门中隐隐对小牧生出了恶意,即便他天资出众,即便他劳苦功高,即便他威望素着。
地脉之气,化魔池,荒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云不弃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以,哪怕他为云河门倾注了太多,也不愿让自己的弟子为难。
“好啊,我随师尊一同。”
余牧伸了一个懒腰,有光透过窗子洒在他那俊美得脸上,其目光清澈而温润,其中…除了深层的淡漠,已经不见什么黯然。
天道之灵有一句话倒是对,不过些许擦伤罢了。
至于叶天?想来经过这次,哪怕他心有不服,想着继续报复,太古灵猫也不会让他轻举妄动。
何况太古灵猫的力量消耗的太多,最起码短期之内缓不过来。
“嗯,有你在,起码为师还有个伴儿。”
云不弃哈哈一笑:“我用灵药酿了酒,想来也快成了,尝尝?”
“师尊,你对我真好。”
“那是,为师不对你好对谁好。”
半个时辰后,余牧肿着嘴头子,看着自家师尊,那叫一个满脸幽怨…
云不弃倒是一脸认真的研究着酒坛子里香气四溢的酒水,凝重道:“这灵酒…药理冲突,且药力不均,连你这般强悍的肉身都有中毒迹象,不妥,不妥,失败,失败啊!”
余牧:“………”
“师尊,我伤还没好完全……”
“不影响!”云不弃大手一挥:“你我师徒日后游历,没了宗门供养怎么说也得有一技傍身吧?”
“为师平生别无所长,唯喜捯饬一些灵药灵果,也算有些天赋。小牧,你得相信为师,终有一日为师能靠此,赚个盆满钵满,赚个美名远扬。”
余牧翻了一个白眼:“就方才那半坛子酒,若是寻常修士饮下,怕早已被毒翻在地,师尊你不怕被追杀啊…”
这叫还算有天赋?早些年还听闻云不弃痴迷炼丹,一心想成为炼药师!耗费了无数灵药,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花大价钱买来的丹炉…炸了。
到现在!兴云殿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还能看得见焦黑。
后来他就不炼丹了,开始培育灵药灵果…就今日一遭,若非自己肉身强横,怕也被毒翻了。
他若以此为生,必然会遭到追杀报复…
“笑话!为师不日进阶化神,谁敢追杀我?!而且赚钱嘛,不磕掺。”云不弃一脸正色。
余牧也是一脸正色:“其实…没钱了,我们可以去抢…”
“住口,你我正道修士,安能行劫掠之事。”
余牧:“………”
行吧,您说的都对。
“对了师尊,我来兴云殿时日不短,尚未见过其他师兄?”
对此余牧是疑惑的,兴云殿中,也只有几个小厮,勉强算是杂役弟子吧。
还有近期加入兴云殿的宵寄纪和宵寄霸兄弟,这两兄弟还入不得内殿,除此之外,好像也就没人了。
“你哪儿有其他师兄。”
云不弃打了个哈哈:“其实不过是我早年同紫云殿争斗,收的一些记名弟子罢了,如今也都在外历练,回不回来还是两说呢。”
得。
余牧今儿算明白了,感情云不弃活了这么大岁数,自己才是他的大弟子。
“为师想,大抵过不了几年,云河门便可以走出西北了,也想再扶云河一程,权当了我夙愿吧。”
“师尊的夙愿,便是弟子的夙愿。”
余牧点头。
否则他何必在这种自己感觉挺脏的地方打滚,也不过是为了这个老头儿的夙愿罢了。
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云不弃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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