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称呼父亲,陶长老岂会不知她此时心中是有不甘怨忿的?

    无奈的叹息一声:“婵儿,爹都是为了你好,夜玄祈就是个天道弃子,宋问天执意扶他上位逆天而行,便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彻底将他击败,取代他成为圣云山掌门。”

    “那样的天道弃子不是你的好归宿。”

    “爹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夜玄容登上皇位,一定会让你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成为让宋云夕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听到宋云夕,陶月婵心底的不甘怨气全都消散了。

    没错,她要成为宋云夕遥不可及的存在,那些儿女情长只会是阻碍她通往目标的绊脚石。

    只要想到日后被宋云夕羡慕嫉妒的仰视,对夜玄祈那点爱而不得的不甘也就淡下去了。

    “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

    夜玄祈很快就不是太子了,甚至会被庆隆帝彻底舍弃,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嫁给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见女儿想通了,陶长老也颇为欣慰:“我就知道我的婵儿是非同寻常的女子。”

    三日后,夜玄容与陶月婵奉旨成婚,因为是要为百姓冲喜,二人的婚礼再简单不过,但因为阴雨天气街头不要说人,便是连流浪狗都不见踪迹。

    便是六皇子府中的喜宴也因为这样阴雨不断的天气而平添了让人压抑的阴沉烦闷。

    甚至是连给新郎灌酒闹新房的环节都无人在意,沉默着应付完喜宴后匆忙离开。

    陶月婵自是全然不在意,但夜玄容却堵着一口气,总觉得是朝臣们不给他面子。

    待宾客们都离开后,夜玄容、陶长老和悄无声息出现的沈之康,此时都在六皇子府的书房中。

    “掌门,接下来该如何?”

    沈之康看着沉默的陶长老:“六皇子已如你所愿与陶小姐成婚,若是这雨还继续下的话……”

    他的未尽之言陶长老自是听得明白,既然他们放出了要为此次天灾冲喜的消息,那六皇子与陶月婵成婚后这雨就必须要停了,否则非但不会为他们二人带来宜处,反而还会遭反噬。

    于是沉声道:“沈公子放心,这雨明日便会停了。”

    听他这样说,沈之康和夜玄容都松了一口气。

    沈之康笑着道:“掌门的能力,我们自是相信的。”

    沈之康和夜玄容的吹捧终于让陶长老的阴翳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当天深夜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寻到了清云阁。

    此时的清云阁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情热闹,冰冷的仿佛一座弃殿。

    陶长老四处打量,终是暗自感叹道:“果真是龙气汇集之,宋问天真是会选地方。”

    他潜入清云阁,就是要吸收此地的龙气,施术让雨停下来。

    他要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是气运在身的,是受上天眷顾的。

    天蒙蒙亮时,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阴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失控的趋势。

    噗!

    陶长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感受到胸口的闷痛,瞳孔震动:“怎么会这样?”

    他运气再次施术,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喷涌而出。

    而这一次不仅是胸口闷痛,更是连体内的真气都开始胡乱涌动,似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一次,陶长老心中生出了恐惧:“怎会如此?”

    “自然是因你修习禁术所致。”

    原本阴暗的清云阁突然亮了起来,庆隆帝及太子夜玄祈还有朝臣们都出现在了清云阁中。

    而与庆隆帝并肩走在前,拥有仙人之姿似会乘风而去的男人不是宋问天又是谁?

    陶长老瞳孔放大:“宋问天,你竟无事?”

    宋问天淡然从容:“陶长老是认为我该心脉尽毁,自此如活死人般躺着对吗?”

    难道不是吗?

    他暗中修习了三十年,禁术大法早已修成,宋问天受了他的诅咒,根本不可能再醒过来才对。

    宋问天冷声责问:“陶政冲,你修习禁术、残害同门、祸乱百姓,可知罪?”

    宋问天的语调虽平缓,但却是加了内力的,那种强势的压迫感让跟在身后的朝臣心中一悸,差点腿软的就跪下去。

    陶政冲亦是心中胆寒,但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逼着自己正面迎敌。

    “我何罪之有?”

    陶政冲亦是强势:“我自幼刻苦修习,没有一日敢懈怠。在我不得师父看重,没有师兄爱护,一步步全是靠自己。”

    “可是你呢?你出生天降祥瑞于圣云山,生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不仅有身为掌门的父亲撑腰,还有一个皇子师兄。”

    陶政冲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庆隆帝,自嘲一笑,继续发泄着几十年来心中积压的不满:“整个圣云山都知这个皇子师兄日后是要继承晋安朝皇位的,所有弟子都对他敬着怕着不敢亲近,他对所有人亦是冷淡疏离从不多说一句话,亦是从未看过我这个师兄一眼。”

    “可他却对你视若手足亲兄弟,从小护着你带你在身边,完全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

    “你在父兄的纵容疼爱中肆意成长,不必理会门规亦不必努力修行,懒散洒脱四处游历,却依旧能毫不费力的得到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一切,我如何能甘心?”

    听着他的控诉,庆隆帝先傻眼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朕疼爱自己的师弟也错了?”

    那可是他的嫡亲师弟,跟别的圣云山弟子自然是不同的。

    “你自然是错了!”

    陶政冲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为何只对他低声下气的讨好?”

    庆隆帝:“……”

    第一次感受到宋云夕说的内心万马奔腾的感觉。

    陶政冲继续怒瞪着宋云夕:“我被你压制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将宋云夕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抱回来?”

    庆隆帝侧头看了眼自家面无波澜的师弟,弱弱的低声呢喃了句:“这也错了?”

    “自是错了!”

    没想到竟还是被陶政冲听到了,他大吼一嗓子,惊得庆隆帝一哆嗦。

    “我已经被宋问天压制了半生,凭什么她的野种女儿还要压制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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