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祈心中震惊,翻身下马走到立于马车前的庆隆帝面前:“父皇,若让他引燃炸药,只怕会让所有人都受到波及。”

    庆隆帝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他果然是不计一切代价啊!”

    为了毁掉晋安朝,为了复辟卫氏皇权,是用尽了心机手段隐忍,也是孤注一掷拼尽一切。

    “这里有这么多百姓,不惜一切也要阻止他引燃炸药。”

    对方显然是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夜玄祈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欲往城楼上去。

    “四哥,让我去吧!”

    夜玄恪挺身而出。

    他的四哥是储君,未来会成为晋安朝历史上最卓越的帝王,会名垂青史,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夜玄祈正欲阻止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飘然落在城楼上,手中的剑轻挑轻而易举挑断对方手腕,他手中的炸药顺势从手中掉落。

    早已守在城楼下的郁子澈接住炸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见状夜玄祈即刻命周枫带人去将藏于城楼中的炸药尽数除去。

    城楼上的人看向坏了自己好事的宋问天目眦欲裂:“宋问天,我定要杀了你灭你满门!”

    宋问天神情淡淡的:“你本可尊荣一生,本可安享天年,却被执着害了。”

    “我卫氏一族被姓夜的赶尽杀绝,我要为我卫氏报仇,要夺回我卫氏的江山,我何错之有?”

    宋问天无奈叹息:“执迷不悟!”

    谢音落下,手指间的真气射入对方的额间。

    只瞬间功夫,对方的脸便开始皲裂一块块的开始脱落,现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啊……”

    对方捂住脸惊呼:“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已不再是刚才与庆隆帝如出一辙的声音,而是苍老凄厉的老妇声音。

    宋问天眸中全无波澜:“你既用了换命蛊,难道不知会遭反噬吗?”

    慈安殿。

    庆隆帝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妇人,饶是见多识广也被恶心到了。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早已面目全非难辨真容。若非宋问天以术法暂时控制住暂时的溃烂,只怕早已见白骨了。

    庆隆帝忍着恶心移开目光:“朕该叫你什么?卫氏余孽还是母后?”

    若是百姓们得知这个变身为庆隆帝兴风作浪之人竟是当朝太后,定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原本雍容华贵的妇人竟变身为个男人,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可偏偏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太后猩红的眼眸怒瞪着庆隆帝:“你休要得意,若非宋问天执意要帮你,就凭你如何会胜得了我?”

    她可是卫氏一族这百年来最优秀的血脉,是父亲精心培养出的希望,若非有宋问天这个阻碍,她怎么可能会输给夜氏的血脉?

    庆隆帝傲娇的扬起下巴——

    我就是有个了不得的师弟,我师弟就是愿意帮着我,不服气憋着!

    宋问天却难得嘲讽:“卫献的女儿,不过就是偷鸡摸狗之辈,有何资格与真命帝王相提并论?”

    他的话让太后震惊不已:“你……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世?”

    父亲是卫氏皇权覆灭时唯一的遗孤,父子一生致力于夺回卫氏江山,他的子女众多,多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而她是唯一一个不仅被父亲记重更是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女儿。

    她是父亲的骄傲与希望,亦是卫氏一族的。

    父亲教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可以利用一切亦可舍弃一切。

    所以,他是连父亲也利用后舍弃了。

    父亲毕生的心愿是要做卫氏一族重夺江山的开国之君,可她也想做开国女帝,所以父亲必须死。

    弑父,她根本不在意。

    当年为了洗净她的身份背景,为了送她入宫,父亲将她扮成孤女送给苗姓的那家小官员收养,她与父亲的情分早就淡了。

    她入宫从身份卑微的宫女一路成为苗妃成为太后,为何要为父亲做嫁衣?

    所以,父亲直到死恐怕才看明白,在不知不觉间他自己成为了她的棋子。

    秦煦白声音淡漠:“你泄露了那么多线索,若我们再查不到,岂不是平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虽然之前的线索也隐隐指向了太后,可每一次不是断在夜铭承便是断在沈之康身上,直到瘟疫突然爆发。

    若瘟疫只是在城外,他们或许还不会如此之快的联系到太后身上,可宫中有师父和小四严防死守竟还是都染上了瘟疫,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就值得深思了。

    直到皇上染上瘟疫,师父在皇上体内以真气设下“引”,让他们轻而易举发现了太后李代桃僵的计谋。

    宋云夕接着道:“二十多年来你所谓的在佛堂潜心礼佛,不过是怕自己用了换命蛊之事被人察觉,所以才会借着要为夜铭承祈福的理由不肯现身于人前。这般阴毒损天道的蛊术,你以为能瞒得过我爹吗?”

    换命蛊是卫氏一族最为可怕也最为违背天道的蛊虫,它会让下蛊之人在潜移默化中不论容貌、声音还是身形都变成中蛊之人的模样,最后取而代之,而中蛊之人则会化为一滩血水。

    太后眼中是怨恨、不甘。

    从庆隆帝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换命失败了,而她当初看到的那滩血水不过是为了蒙骗她的假象。

    “当年,卫献的身份是你透露给夜铭承的对不对?”

    若非如此,长年缠绵病榻的夜铭承如何会与卫献牵连在一起?

    只是父女二人一样的冷血无情,卫献连亲生儿女都不在意,又如何会在意连面都未曾见过,且还带着夜氏血脉的外孙?

    所以不管是卫献还是太后,二人利用起夜铭承来都是毫无负担。

    庆隆帝颇为悲痛:“你不着痕迹的让铭承对先帝对朕充满仇恨,不着痕迹的滋养他的野心,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你的马前卒为你冲锋陷阵,却到死都不知真相,不知自己也是卫氏的血脉,你如何狠得下心?”

    “他不过是个孽种罢了,我为何狠不下心来?”

    太后的情绪突然爆发,怒不可遏的嘶吼:“是夜景诚对不起我,我便用他种下的孽因毁了他珍视的江山和珍爱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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