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珍拼尽全力地振动着翅膀,承载着众人在那如铅般沉重压抑的苍穹之下快速而又艰难地向前行进着。它的每一次挥动翅膀,仿佛都要耗尽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一般。周围的空气就像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浆糊一样,紧紧地包裹着它们,其中还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以及腐朽的气息,如同恶魔的触手一般死死地纠缠不放。
目光转向下方,可以看到那原本广袤无垠且肥沃湿润的大地已经变得干裂不堪,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没有丝毫生机可言。曾经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河流河床,现如今也只剩下了一条条蜿蜒曲折、白花花的“鱼骨”,这些鱼骨突兀地暴露在烈日暴晒之下,显得格外刺眼和凄凉。那些因为干涸而裂开的泥土块,则高高地翘起了尖锐无比的边角,远远望去,就好像是大地张开了它那干裂的嘴唇,正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拼命嘶吼着,表达着对于水源的极度渴望。
众人历经艰辛终于寻到了一处残损的高架桥,这处破败不堪的建筑此时竟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临时掩体。头顶上方,炽热的烈日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将整个世界都置于一片滚滚热浪之中。而那由钢筋和水泥构建而成的桥体框架,更是在高温的侵袭之下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被熊熊烈火灼烧一般。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一下,都会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并冒出缕缕青烟。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人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能纷纷蜷缩在高架桥下方那仅有的一点阴影里,以求能获得片刻的清凉。
人群中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一只皱巴巴的水袋。他紧紧地握着水袋,就像是握住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然后,他极其吝啬地抿了一小口水,那一点点宝贵的水分刚刚滋润过他干裂的唇舌,眨眼间就被周围的热气蒸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嘴的苦涩味道。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几株枯瘦如柴、奄奄一息的大树在热风中艰难地摇曳着身姿。那些原本应该翠绿欲滴的叶子如今早已变得蔫黄干瘪,随着风的吹拂发出阵阵沙沙声响。它们是这片死寂农田中唯一还残存着些许生气的“活物”,但却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助,似乎正在悲哀地叹息着昔日的葱郁与丰饶已不复存在。
午后太阳愈发狰狞,天空似烧红铁板,云珍虚弱趴在地上,羽毛黯淡杂乱,热气自地面倒灌,烤得它呼吸急促。虽然是凝丹境界,但是需要消耗能量飞驰的同时还要降低温度自保,着实也是消耗量巨大。
太阳已经西斜,云珍的身影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了铅灰色的苍穹,它的双翅有力地扇动,带起呼呼劲风,飞行速度快得惊人。然而,此刻的高空宛如一个致命的熔炉,灼人的热浪滚滚翻涌,温度急剧攀升,远远超出了寻常的耐受范围,每一寸空气都像是被点燃的火线,滋滋灼烧着生灵的血肉之躯。
与此同时,那无形且致命的超强辐射,犹如亿万把细密的钢针,无孔不入地穿刺着一切。它们肆意撕裂着云珍周身的防护,蛮横地侵入它的体内,破坏着其原本稳定运转的灵力脉络。仅仅一天的奋力飞行,云珍的身躯便开始摇摇欲坠,往日灵动闪耀的眼眸中满是疲惫与痛苦,周身的羽毛也失去了光泽,凌乱地耷拉着。傍晚时分,随着一声沉闷又绝望的“扑通”,它像一颗坠落的流星,直直砸进了下方一处幽森的密林之中,激起大片尘土与枝叶碎屑。
直至此刻,被张怀安带着平稳落下的李兰正心急如焚地奔到云珍身旁,才惊觉事态严重到超乎想象。伸手搭在云珍颤抖的身躯上,感知立刻传来揪心的反馈,它体内的元素之力仿若脱缰的野马,狂暴而无序地四处乱窜,肆意冲击着脏腑经络,根本不受控制。再凝神细看,那颗凝聚着云珍多年苦修心血、象征着凝丹境实力的金丹,此刻竟也布满了丝丝裂痕,宛如破碎在即的琉璃,黯淡无光。这般惨状,恰似一记重锤砸在李兰正心头,他深知长期暴露在这高强度辐射下,对凝丹境修士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是一场无法抵挡、只能被慢慢侵蚀的残酷毁灭。怪不得一路上死寂沉沉,不见任何飞禽踪迹,往昔那些翱翔天际的生灵,怕是都已折戟沉沙,化作了辐射下的冤魂。
李兰正忙不迭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珍贵的保元丹,小心翼翼地喂入云珍口中,看着丹药缓缓下肚,云珍气息稍稳,才长舒一口气,将它收入空间内悉心安置。紧接着,他展开一张闪烁着微光的电子地图,眉头紧锁,目光沿着标注的路线游走。只见那代表着自己所处位置的光标,仅仅是刚离开 h 省,艰难抵达 g 省的神农洞附近,距离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何止十万八千里,粗粗估量,怕是要有十几个十万八千里那般遥不可及。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且不提那高空中无处不在、随时能致命的辐射,单是这漫长路途上,地理环境复杂多变,有荒无人烟、灵力紊乱的死寂戈壁,黄沙漫天,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陷入沙暴漩涡;还有阴森诡异的迷雾沼泽,沼气弥漫,暗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泥沼陷阱,以及各种因辐射变异、凶残狂暴的妖兽蛰伏。而所需跨越的各个省份,势力割据,人心复杂,有的地方对过往行人虎视眈眈,欲抢夺资源;有的自顾不暇,却也未必欢迎外来者搅扰。
李兰正望着地图,满心无奈与忧虑,可事已至此,退缩毫无可能,唯有咬着牙,迎着未知艰难前行,哪怕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考验。
第二天,大家收拾好行装尽量靠近丛林边沿,继续赶路,目之所及,村镇只剩断壁残垣,焦黑屋梁歪斜,墙壁剥落露出内里砖石,像被扒开皮肉、袒露骨架的巨兽。街头巷尾,废弃车辆七零八落,玻璃粉碎、车身扭曲,零件散落一地,在高温中散发刺鼻金属味。
行至黄昏,天边残阳如血,映照着一座干涸水库,库底龟裂纹路仿若神秘古老图腾,诉说岁月沧桑。众人围坐,望着空荡荡库底,满心绝望,鞋底摩擦地面扬起沙尘,迷了眼、呛了喉。夜未带来清凉,星辰被热浪烘得模糊,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热浪翻涌声,偶尔传来远处山体因干裂崩塌的闷响,好似末日沉重叹息,预示明日仍是无尽煎熬,生存希望在高温干旱牙缝里,愈发细若游丝。
这该死的日头和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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