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叶虽不贪这么一块石头,但见田九满脸诚恳,也就笑着收下了。
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韦小叶也不待圣文皇帝赏赐了,先自掏腰包,拿出二百两银子。其中一百两见者有份,护卫她上山的百名亲卫,一人一两。
五十两赏给下洞探查的十名亲卫,剩下的五十两独赏田九。
这回他倒不推辞了。青琅玕是难得之物,出手换银子也没那么简单。二百两赏银,田九得了六十一两,一时喜得手足无措,满眼感激的只顾谢恩。
既然确定了铜矿的存在,也了解到并不难开采,韦小叶便带着一伙亲卫下山。
上次发现铁矿,她就没少得好处。不仅换来宜人封诰,更得了矿山文契,每年可得半成利。当年刑太监就给了三万两银子!
这回发现铜矿,说不定比那铁矿更有价值,也不知道圣文皇帝会如何奖赏。
越想越是美滋滋,韦小叶高高兴兴的下山,却去了孟津县衙。
一来,她知道陆瑾瑜在这里。二来,她也想了解下审讯那两名驿卒的进展。
韦小叶见到陆瑾瑜时,发现他正黑着脸沉吟不语。
得知杨亭找到了,陆瑾瑜不过扯了扯嘴角并没多说,“那就好。小君,你可知道驿丞为何带人袭击你?”
韦小叶也正是为这事而来,“已经招供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瑾瑜沉着脸恼恨道:“你可还记得贺玉荣?”
韦小叶闻言更是惊讶了,“当然记得,当初他还娶了我姑婆家的女儿。难道这李驿丞跟贺玉荣有关联?这不对啊,两地离这么远。”
陆瑾瑜幽幽一叹,说出一番话来,惊得韦小叶半晌无语。
那两名被红棉踢晕的驿卒、被红棉断手失血过多而死的四名驿卒、两名摔落悬崖的驿卒,和驿丞李解都是孟津本地人。
他们少年时任侠乡里犯了罪,发配岭南。与田九一般,数年后也被征为士卒。南诏国屡降屡叛,李解与同乡好友在平叛中立了功。
奈何他们出身低,又是铁官奴,有再大的功劳也升不到校尉。南诏国投降后,李解等九人便被排挤回原籍安置。
虽然得不到升迁,好歹脱离了罪奴身份,他们结伙回乡,倒也并不气馁。
然而,天下并不太平。尤其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地界,盗匪丛生。
李解九人在江南道遭遇埋伏,被百余山匪围困。幸好他们虽然卸甲归籍,但上司也知道千里归途艰险,允许他们轻甲执刀回去。
九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不说以一挡十,拼杀起来也不是百余山匪轻易拿下的。
连伤二十余人之后,那匪首见他们如此厉害,反倒不打了,竟然化干戈为玉帛,双方结交起来。
那匪首能说会道,不出片刻便让李解如沐春风,带着八名同伴跟着回了山寨。
双方倾谈一番,相互了解。
那匪首知道他曾在军中为队率,更在南诏平叛中立下首功,可惜被世家子弟顶替了功劳后,不由得痛骂世家无耻,是这世间最大的蠹虫。
李解在这时也知道了,这匪首竟然是个堂堂举人老爷,同样被世家陷害,迫不得已才上山落草为寇,他对匪首也是肃然起敬,又多了层同仇敌忾。
李解头脑简单,又极为讲义气。在匪首的热情招待和怂恿下,酒足饭饱之后,竟然歃血为盟入了伙!
有了九人相助,山寨贼寇如虎生翼,不过一、二年间竟然从百余人的小寨子,聚众三千成了气候!
匪首立了大旗,号称平天将军,在江南水乡、山林间纵横无敌。府兵多次出手剿贼反是损兵折将!
这样一来,平天寨便打出了赫赫威名,吸引了更多小股贼寇入伙,年初之时,已经聚众过万,横行江南道!
李解是平天将军手下头号大将,被封为贪狼校尉,在平天寨坐第二把交椅。然而,人多了也不全是好事。
一则内部派系众多,渐渐的相互倾轧的事多了起来。二则他们不事生产,只靠劫掠为生。
开始还好,待到后来贼众过万,加上老弱亲眷也有两万人。这么多人,粮饷便经常不足。
平天将军极为精明,思忖多日便将主意打在运河上。
江南道处在大河之南,大江之北。而大江大河之间,又有前朝开挖的大运河相联。
大运河沟通南北,每日运粮船不绝于道。
要是能占住一两处渡口,抢劫运粮船,这三万人的口粮轻易便能解决。
然而,每处渡口或者要津自有重兵防守,平天寨不惧府兵进剿,却也无力主动进攻。
只因他们兵甲不足,防守流窜有余,哪有攻坚的本事?
强攻不成,那便智取!
平天将军知道李解是孟津人,便派他暗中摸清运河沿途情形,甚至打入渡口内部,待得时机成熟,便可里应外合劫掠运粮船。
就这样,李解带着八名同乡回了孟津。
因为他有府兵文解,李县令验看过后便安置他到县驿为丞,其他八人充为驿卒。
这就正中李解下怀,驿站和运河虽然不是一个体系,但也经常有交集。如孟津便有驿船通过水渠可接大运河。
韦小叶留宿驿站之时,李解利用职务之便早就摸清了附近各水段,本就准备弃官回山寨,不想遇到她之后,临时改变了决定。
只因,所谓的平天将军正是当年潜逃的贺玉荣!
他曾将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说给李解。当然了,好事都是他干的,坏事都是柳茵、韦小叶、陆瑾瑜干的。
两人将事情归结于世家出身的陆瑾瑜,整日大骂世家。
李解虽有心替他报仇,却哪里接触得到?
万万没想到姚子楚献殷勤,倒把韦小叶送到了驿站。在得知她是谁后,李解下意识的以为跟在她身边的是柳茵。
他就生了心思,一边召集同伴围攻韦小叶,一边派人劫走“柳茵”。
然而,李解没料到韦小叶如此难缠,更没料到赶回来支援的红棉武功绝顶,将他们五人秒杀,两人生擒!
被他们劫走的更不是柳茵,而是同样有些书卷气的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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