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坐在梳妆台前卸钗环,明镜中印着身后人成竹在胸的笃定中透着一点儿坏水儿的笑脸。
进忠的手一点一点攀上了嬿婉的乌发“令主儿说的是,只是没办法停了这满蒙联姻的旧俗不假,但并非没有可以动手脚的地方。”
“哦,怎么说呢?”
进忠轻轻摘下嬿婉鬓发上的绿雪含芳簪,又轻手轻脚的取下她鬟间点缀的小绒花。他很是耐心地抚过她乌黑的发丝,一缕一缕将缠绕的青丝从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下解下。
这样郑重的态度,仿佛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家国大事,但其实只是害怕弄疼她。
嬿婉没那样的耐性,拿手肘轻轻磨他的腰,娇声道“本宫问你呢。”
他就躬身下来,在她耳边哑了声音,句尾的语调跟带了小钩子一样,在人心上搔痒“您急什么?奴才迟早细细给您讲清楚了。”
镜子里面的娇颜就带了两分嗔意“坏东西,老是吊人胃口。”
身后的人低笑着站直了身子,一双巧手熟练地解了她的头发,乌发如瀑滑过他的手,顺滑的触感连上好的丝绸都比不上。
他不急不慢地拿过犀角梳子,细细得给她篦着头发,顺着她的意思娓娓道来“先帝当年膝下成年的女儿极少,收养了侄女做公主,皇上如今膝下也就三公主一个,自然也能收养几个。”
“进忠——”她拖长了语调,伸向后面的玉手,娇滴滴的用食指勾在他的腰带上,盘旋半晌,突然重重地一扯,他就顺从的被她拉得往前一挺“本宫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
调皮的发丝不懂事的钻在她的里衣中,扎得有些痒,她才扭头蹭了一下,他就灵巧地用修长的手指勾了出来。指腹贴着肌肤,擦过她纤白的脖颈,撩起一点儿难言的热潮。
进忠由着她攥着自己的腰带,像是由着自己被她攥着身家性命一样,笑意带着两分恣意的散漫“令主儿,您什么时候见过奴才替别人上心?奴才这一颗心啊,可完完整整全落在您身上了。”
他的目光与她的在光洁的镜子里相遇,两个人似乎都被对方眼神里的灼热燎了一下,触之即分。
进忠继续道“您迟早还会再有孩子,是男是女犹未可知。若真是个公主,您难道乐意她远嫁,骨肉分离两地么?”
听到骨肉分离,嬿婉的心像是被猛得攥了一下。岂止是骨肉分离,她的梦里更是阴阳相隔。
看见她的脸色,进忠就懂了“这就是了,奴才少不得未雨绸缪,早早替您和公主打算。”
“您劝皇上收养几个公主,皇上的侄女少,那以太后的名义收养几个女儿也未尝不可。本来就要抚蒙的格格多了爵位、俸禄、侍卫和公主府,必然对您心生感激,连着她们的父母也是一样,永寿宫就与宗室有了交情。五阿哥虽小,您也得早为他打算,在宗室那里提早卖个好,也好让人多对咱们阿哥看顾几分。”
“而养女抚蒙,亲生女儿不就能留在身边了,同时还是施恩于王府。两全其美的事儿,想来皇上心里也是乐意的。往近处看,和敬公主背后是皇后,柔淑长公主背后是太后。太后是个聪明人,只有两位公主是她的软肋,您投其所好与她结下善缘,日后还指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往远处看,您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个女儿,也能近近的嫁在京中,随时看顾着。”
想到嬿婉的女儿或许会像她小时候的样子,透过那个孩子,他可以看到错过的岁月,进忠神情就柔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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