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才一共写了四行二十八个字呢,皇帝却在真迹上面题字盖章两百多处。填满了空白处还不满足,皇帝又在真迹上贴了一块又一块的补丁,继续发挥。
不仔细看,几乎要找不到王羲之的字了。但若是细瞧,又一下能看出分别。王羲之的字笔法圆劲古雅,意致悠闲逸豫,又岂是皇帝可以比拟的。
慧贵妃平日里对此积怨已久,却不能对皇帝发作,如今半醉半醒的,借着酒劲儿,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皇后看她脸颊通红,双眸微醺,已有三分醉态,就对茉心道:“还不替你家主儿浓浓得沏一壶酽茶来,好给她解酒。”
又令巧珠去取来自己的斗篷给慧贵妃盖上。如今虽然不甚冷,但慧贵妃素来身子娇弱,经不起醉后吹冷风。
最后又对慧贵妃说道:“快别说胡话,若是被谁听了去,又是一场麻烦。”
见贵妃虽然不情不愿,但依旧点头,皇后才放下心来。
她凝神细想了片刻,开口道:“说起画来,我倒是记得从前因为入画一事,生出过些是非来。”
嬿婉想了想道:“娘娘说的或许是皇上登基未久的时候,郎世宁给皇上和您作画。因着按照规矩,只有皇后才能与皇上穿着吉服一同入画,娴嫔说了些酸话。”
慧贵妃嗤笑道:“想也是她,她不来圆明园,圆明园少了多少事儿。她不在,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不见还有谁挑事儿。”
“再说了,她有什么可酸的?怎么王府加上入宫呆了小十年了,皇后娘娘的二阿哥都能骑马射箭了,她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呢?”
“娴嫔,郎世宁——”皇后皱眉道:“本宫记得她还亲自去找郎世宁,要郎世宁给她和皇上作画,被拒绝后又跟郎世宁聊什么‘一夫一妻’,胡话都说到了皇上面前。”
“旁的也就罢了,她一个妃嫔与画师聊些婚姻夫妻的,实在是不合规矩。本宫不许任何人打搅郎世宁,点的就是她,她也当是耳旁风。好在郎世宁实在年老,一大把白胡子了,不然瓜田李下的,可像什么样子呢。怕不是还叫皇上以为是本宫管理后宫不善了。”
慧贵妃很是不屑道:“瓜田李下?她不就喜欢瓜田李下么?皇上将李玉从身边贬走,不就是娴嫔给他亲手上药,还扶持他上位,他就死心塌地站队娴嫔么。听听,一个嫔给一个太监亲手上药,亏她干得出来。本宫都没听说过她给身边的惢心亲手上药,倒是会肯这样看顾旁人。”
慧贵妃从来不喜如懿,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嬿婉只微笑倾听,半晌才道:“过些时日就要回宫了,就如慧姐姐所说,这里的日子过得和气,臣妾还真舍不得。”
慧贵妃就道:“哎,便是不想,也总得是要回去的。皇后娘娘,臣妾瞧着皇上有意让太妃长长久久地抚养七阿哥,那将来哪怕改了玉牒,娴嫔这个本就有名无实的‘生母’就更是虚名了,您更不必担心了。”
皇后颔首道:“本宫也期盼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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