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跟着嬿婉离开储秀宫,等前后无人了才道:“主儿为舒妃也费太多心了,又是劝解,又是赠药。舒妃那样清冷的性子,也不知晓会不会领主儿的情。”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素来颇得皇上和太后宠爱,出身还好的舒妃。
等舒妃面疾治愈,自己也想开了,不又是她家娘娘的劲敌么?
而且和爱咬文嚼字的人说话就是费劲儿,也难为她家主子因人制宜,这样耐心又“诗情画意”地劝导舒妃。
嬿婉笑笑道:“舒妃的确高傲,可傲也有傲的好处,她被皇上这样辜负,定是不肯轻易转圜的。”
舒妃性子刚烈,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如此一片深情,皇帝如此待她,又被嬿婉挑破,她一定会“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对皇帝再无真心了。
“本宫帮舒妃一把,一来也是成全本宫大度善良的名声,皇上也会满意,六宫都只有觉得本宫善心的。二来,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给儿女积德了。三来么——”
嬿婉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舒妃的胆子可比你想得要大的多,兴许往后会成为本宫的助力也说不定。”
舒妃,一个能在皇帝放下架子准备真心待她时毫不犹豫舍弃的奇女子,一个胆敢在宫中放火自焚的宫妃。
在宫里放火,这样抄家灭族的事儿她都敢干,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嬿婉对着春婵一笑:“本宫和进忠好好商量过,如今埋在舒妃额娘身边的钉子可以动了。”
“将话递过去,让她晓得是高夫人将女医装扮成嬷嬷进宫诊脉后,慧贵妃才调养好身子生下公主的,不愁她不心动。”
春婵会意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舒妃进宫也有六年了,又刚有失宠之虞,叶赫那拉夫人定然会替女儿着急,有人在耳边吹风,大概率她会听进去。
之后她们安排的女医便会被顺理成章地请上门,提醒叶赫那拉夫人先让舒妃留下常用的药、食的一部分以备检查。
舒妃便可以通过女医的嘴,来知晓坐胎药一事儿。
舒妃性子烈,但她若是想即刻与皇帝撕破脸鱼死网破,那也只有她会成为死鱼和破网,却动摇不了皇帝分毫。
但嬿婉的谋算中,当时必然有叶赫那拉夫人在场,她知晓轻重,又是舒妃的亲额娘,自然可以劝住舒妃,对往后的事儿徐徐图之。
最坏的可能,哪怕舒妃如今依旧耐不住性子,急赤白脸地找皇帝对峙,那也不会牵连到嬿婉分毫。
可若是舒妃被叶赫那拉夫人劝住了,忍耐着陪在皇帝身边,那她一定不会甘心这样由着太后和皇帝摆弄。
依照她的性子,想来不是抑郁而死,或是一把火憋屈死自己,便是想法子报复回去了。
那她如何不会成为嬿婉的潜在盟友呢?
想到这里,嬿婉也觉得不辜负她今日这样多的口舌了。
舒妃最爱引经据典,又看重对皇上的情分,性子决绝,嬿婉今日的说辞本就是对她量身打造,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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