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中一冷,不可置信道:“本宫可是听错了?额娘说可以去母留子?”
富察夫人沉默了半晌,又轻声道:“从前晋贵人还未进宫时,娘娘便提过此事。”
皇后只觉得胆寒,她自然晓得家族的盘算。
家族预备让自己保住晋贵人的孩子平安生产,然后去母留子,舍掉这个因为利用胎儿惹皇帝不喜的女儿,将这个富察家的希望交给自己这个皇后抚养。
皇后的养子,甚至因为这个孩子生而丧母,记在自己名下也不一定没有可能,身份自然有别于其他皇子了。
听起来多完美的计划呀。
富察夫人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平铺直叙道:“李太医给晋贵人诊过脉,虽不曾有十分把握,但有八分可能是一个小阿哥。”
皇后直视着富察夫人,看得她下意识错开了眼神,避免了对视。
皇后看着她不晓得是怨怼,还是失望,还是兔死狐悲的悲凉:“傅恒也好,哥哥、堂哥们也罢,都在前朝荣耀加身。从前父祖尚在的时候,也都是家中儿郎能干,所以才能封妻荫子,所以先帝才选中我为宝亲王的嫡福晋。”
“怎么到了我们姑侄这里,竟成了要靠女人的肚皮维系家族的辉煌了?若当如此,那傅恒又何必出征呢?”
富察夫人也正了神色,悒悒道:“娘娘,从前家族发展,都是在往上走的。如今到你与你兄弟处,已经到了位极人臣的顶峰。”
“皇上对我们富察家信之用之,那我们唯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但是娘娘,说句犯忌讳的话,从来守比打难。盛极是好事,可如何不由盛转衰,不盛极而衰,谁又能说出个办法?”
皇后看了富察夫人一眼,坚定道:“从前富察家靠什么走上辉煌,往后富察家自然也要靠什么保持辉煌。”
靠的是家中子侄发奋图强,靠的是一代一代的儿郎忠心赤胆。
富察夫人叹气道:“但千里马也得遇伯乐不是?富察家这样的殊恩过于惹眼,听闻大阿哥和四阿哥都颇有微词。若是将来——”
皇后闻言一笑道:“皇上难道全凭一己喜乐行事么?我富察家满门忠烈,忠心耿耿,若是皇上当真无凭无据地故意找茬儿,难道不怕寒了满朝文武和在外将士的心么?”
但失去了帝王的偏爱,富察家就会从群臣中的一把交椅,跌落成满洲旧勋家族之一了,与赫舍里、那拉、钮祜禄等家族还有什么区别?
皇后看懂了额娘的意思,淡淡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原是天理,岂有长盛不衰的家族呢?从前佟佳氏在圣祖爷在时多煊赫鼎盛,还有个佟半朝的名头在呢,可如今不也是寻常?”
“旧时王谢堂前燕,还能飞入寻常百姓家呢。额娘,您别太贪了,反倒连现在的也握不住。”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皇上还在呢,您倒是打算盘到下一位上了,那从龙之功是咱们这样掌着兵权的人该沾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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