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院使躬身行礼,面色就带了几分斟酌犹豫之色。
皇帝看见他的神色,心中就是有了大概的预计,沉声道:“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包院使这才开口道:“微臣回皇上的话,这鹿血酒中加了些药材。旁的几味倒也算不得什么,干地黄、山茱萸、附子、肉桂,都写是固本培元的东西,对皇上的身体只有好处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包院使将话说得委婉。
这四味药材的作用,好听些是固本培元,直接些就是补肝肾、滋阴、固肾精,与那鹿血是一个作用。
海兰嘴角含了一缕浅淡的笑意,看着额角隐隐生出细汗的玉官女子道:“包院使这样说来,想来除了这些药材之外,还有一味要紧的了。”
包院使见皇帝脸色已经不虞,禀一声:“微臣冒犯了。”这才在皇帝身后小半步的位置轻声道来。
皇帝的眉头登时紧紧拧成了一团,周围侍奉的人都鼻观眼,眼观心,只做听不见。
唯有娴嫔昂首冷笑道:“皇上,淫羊藿是什么东西,皇上难道心中当真不知吗?”
“臣妾上次听闻此物,还是王钦所用。王钦吃多了这些劳什子,是如何行为勃乱,以至于冒犯——”
“娴嫔!”皇帝脸色已经面如黑漆,他的皇后被太监冒犯了,难道于他而言很光彩么?
遮掩过去也就是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偏偏娴嫔拿来说嘴。
而自己险些步了身边的大太监的后尘,难道又是什么好事儿?想要处置晋嫔,由头多的是,又何必闹大了这个,折损他的名声?
这个道理,今日在场的人中是人人皆知的。难道旁人是耳朵不如娴嫔好使?只是人家都长了眼睛,会瞧眼色罢了。
如懿陡然生出十二分的委屈起来,指着玉官女子道:“事到如今,皇上还要偏袒晋嫔和她吗?”
玉官女子如今额上的冷汗已经滑落到了颊边,不可能呀,李太医明明说了,这样做是查不出淫羊藿的。
她也顾不上横眉冷对她的娴嫔,只冲着包院使的方向道:“还请包院使再查查鹿血酒,怎么会有淫羊藿呢?”
皇帝微微一点头,包院使自然也从善如流,小卓子又换了一个金杯,包太医再查新倒入的鹿血酒,可其中的淫羊藿依旧极易察觉。
玉官女子瘫坐在地,怎么可能呢?
事情既然已经被娴嫔挑破,皇帝直接无视了说不通话的娴嫔,对包院使道:“宫中不许有这样犯禁的药物,永和宫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包院使打了一个激灵道:“微臣敢打包票,永和宫的药绝非是从太医院而来。”
海兰挡在如懿前头,故作叹息地上着眼药道:“皇后娘娘是如何守规矩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侄女?”
皇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永和宫中如何,你与娴嫔又是如何知晓?”
其他人也就罢了,海兰作为晋嫔的“祖师爷”,怎么好意思上赶着拿此说事儿。
再有,晋贵人旁的不说,扎自己宫里的篱笆扎得还是稳固的,旁的人不好伸手进来。可海兰和如懿却一个个不光知道鹿血酒,还知道酒中有药,令人不得不生出怀疑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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