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凌云彻只觉得仿佛是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脚步不稳,天旋地转。
世界在他的眼前崩塌。
一个被宣告废了的男人
一个与宫中太监无异的男人!
他往后再没有脸面见人,再没有脸面继续做侍卫,传出去只会被人人耻笑。
前途,尊严,获得娴主儿的青睐带来的虚荣,都在这一瞬间化为虚有。
他是男人,却也不再是男人。
天地之大,除了宫廷,还有何处容他?
可若是留在宫廷,他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太监,而再不是侍卫!
凌云彻最害怕的一刻终于来临,他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得人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地嘲笑。
可他都不敢辩解和否认。
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娴主儿的,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也无从辩解。
他的确不是个男人了。
何况新婚之夜被新娘刺伤,难道还能比舍己为人好听些么?
凌云彻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儿,如被抽去了虾线的虾子一般蜷缩着身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惢心看着他这副嘴脸,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畅快。凌云彻今日种种,不过是重温她被逼嫁时的场景罢了。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哑巴亏她吃过了,这次也该轮到当日冠冕堂皇地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劲儿慨他人之慷的凌云彻了。
痛快过后,又是无法抑制的悲痛,再报复回去又如何,她和江与彬名正言顺的好日子,终究是被乌拉那拉氏、珂里叶特氏和凌云彻耽误了多年。
若不是令主儿帮扶,她连这样遮遮掩掩的和美生活都不会有,早一头撞死在被逼嫁的当日了。
如懿虽不明就里,但却明白凌云彻的确是残了。
她看着凌云彻的萎靡样子,又是震惊,又是心疼,一时心痛至极,情绪激荡。
她不由得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堵着,堵得她心慌,堵得她眼角传来热意,再看不清凌云彻的面容。
惢心看着如懿,心头冷笑。
怎么,当年乌拉那拉家的老爷,如懿的亲阿玛死了的消息传来,她不哭,怎么如今知道凌云彻断根却哭了。
她可真是天字号头一个的大孝女。
海兰重重握着如懿的手,忙用帕子给她掩着眼睛,又给她顺气儿,轻声道:“姐姐是心疼惢心守了多年活寡,可也是惢心自愿要嫁,不是姐姐的错。”
惢心再见到海兰,还被这样用来做借口,只觉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扑上去就这样掐死海兰。
海兰却根本顾及不上她,只在心中狂喜,凌云彻是太监好啊!
太监没忌讳!
姐姐的性命保住了!
皇帝看着毫无男子气概的凌云彻,只觉得胸口堵塞的那股郁气突然畅通了许多。
大手一挥,凌云彻就被宫侍拖下去找太医验身。
一盏茶的功夫,小卓子就进来回禀了。
皇帝一扬眉,小卓子当即大声宣告了凌侍卫的不中用,又道:“皇上,凌侍卫身上是旧伤,至少也有六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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