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眉眼一凝,缓缓叹气道:“那依照皇帝想意思,又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冷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然该重罚。”又问嬿婉此人是谁。
嬿婉静静道:“延禧宫娴嫔。”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又是她,时时穿得与旁人不同,皇后宽和,不曾重罚于她,她竟然如此变本加厉了起来。”
太后又喊了一声“阿弥陀佛”,将佛珠拨弄得更快了一些,道:“如此说来,娴嫔只是在服饰上独有见地罢了,宫妃么,爱美些也是有的,却也并非是有意冒犯皇后。”
皇帝的眼底漆黑得如同墨丸一样,连一丝光亮也不带:“那依照皇额娘的意思,她并非故意,便不着重处置了么?”
太后情知皇帝是不会简单饶恕娴嫔的,心中暗骂娴嫔不争气,只是还是道:“旁人也就罢了,到底娴嫔是两个阿哥的生母,也是后宫独一份儿的体面了。皇帝不顾及她的面子,也要顾及着七阿哥与十二阿哥。”
太后又叹气道:“皇帝别怪哀家偏心七阿哥,实在是这个孩子身子不好又实在聪慧,又是太妃将他抚养长大的。慈宁宫连着寿康宫头一个养大的阿哥,难免偏心了几分。皇帝只冲着七阿哥,就莫让这个孩子尴尬,莫让他的额娘连个一宫主位都不是吧。”
皇帝的嘴向下撇着,眉宇间挤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皇额娘只顾着七阿哥的体面,就不顾着二阿哥的体面了么?”
又悔道:“从前只觉得海答应不好,就将七阿哥放在了娴嫔名下。朕给七阿哥找了这样一个养母,如今才是悔之晚矣。”
太后笑道:“皇帝又何必自责?人的感情和喜好都是会变的。从前皇帝喜欢娴嫔的时候,爱听‘墙头马上’,如今娴嫔不合你心意了,又后悔对她的恩宠了。就像皇后在时,哀家总觉得她迂直,不合哀家的心意,如今想起来,才发现皇后的孝顺,只是人都不在了,再说什么也晚了。 ”
皇帝听着太后的话,却是想到了自己对皇后的态度,也有几分感慨,就听太后又道:“娴嫔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谁知道皇帝今日嫌恶她轻浮不懂事儿,将来又是否会后悔不曾好好待她呢?”
“皇帝啊,‘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莫要等再失去一个旧人再来后悔啊。”
嬿婉心道太后不愧是从宫廷斗争中厮杀出来的人,这一番话说得皇帝想起年少旧事,都少了几分不满了。
嬿婉温和道:“太后娘娘都是为了皇上着想,臣妾当真感动。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罚娴嫔,恐怕旁人有样学样,宫里岂不是没了章法?臣妾也管理不好了丧仪,那又岂不是辜负了皇上待皇后娘娘的心意?”
太后叹道:“你为皇后出气,扇了娴嫔一巴掌,慧贵妃又砸了半个延禧宫,还让双喜打了娴嫔一顿,都用上了私刑,难道还不够警示后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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