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司门口
“清羽,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劝呢,你姐还在家中养伤,今日自然先不来这里。”杨毅心思一转:“你这一早上都没去书院,先生肯定要责罚你,走我送你去学院。”
他说着将手搭在他肩上推搡着往前走时,姜清羽登时一把甩开他的手,便仍旧一脸固执的站在大门口哪也不去。
杨毅瞬间也来了气,从清晨到晌午他如同一个雕像呆呆的站在青云司门口,任由他如何劝说他都置若罔闻,看来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愿离开。
于是,他话锋一转:“你书院也不去,王府也不去,就算你等你姐那总该进去等,这么冷的天若冻出个什么好歹,你姐不得骂死我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顶四人骄突然落在青云司门口,还未等杨毅反应过来,随即便看到一群侍卫将大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是谁啊?”杨毅来到骄子面前时,忽地被一个带刀侍卫拔刀拦住:“御史大人驾到,还不快让里面的人出来迎接。”
杨毅闻声一听,瞬间吓得两腿一软,立马赔了不是,火急火燎的一步三个台阶跑进青云司。
不到一会功夫,白凤翎身穿一袭官服撩起前襟,快速拾阶而下来到轿子前,微躬着身,双手作揖:“青云司白凤翎参见御史大人!”
“凤翎呐,听闻你这次破案中受了重伤可有好点?”一个侍卫连忙掀起轿帘。
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他头戴乌纱帽,浓眉方脸,宽嘴阔鼻,相貌威武,说起话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白凤翎抿嘴一笑:“小伤而已,不足让御史大人牵挂。”说话间他恭敬的向后退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御史大人,里面请。”
他撩起前襟拾阶而上时,忽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凤翎察觉到异常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竟是姜黎的弟弟姜清羽,蓦地看了一眼唐柚,唐柚心领神会的赶忙走到姜清羽面前,低声催赶:“快走!”
姜清羽面容不屑的白了一眼他,不作理会,“你这小子,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快走……”唐柚硬拽着他就要离开,“慢着,让他过来!”御史大人出声阻止,他便看了一眼身旁的属下,侍卫立马把姜清羽拽到他面前,“别碰我!”姜清羽一脸傲娇的甩开侍卫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
白凤翎见御史大人对姜清羽眼底充满了欣赏之意,脸色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姜清羽昂然道,“大胆,见到御史大人岂能如此无礼,还不快滚!”白凤翎厉声训斥。
御史大人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白凤翎不许插话,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少年:“瞧你身上穿的襕衫,应是明月书院的学子。”
姜清羽继续不愿搭理他,他捋着胡须笑了笑,便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一言甫毕,他便随白凤翎走进青云司,唐柚瞪了一眼姜清羽:“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梁蹇越,你这小子真是出身不怕牛犊,还敢对他如此无礼。”姜清羽不以为然道:“是陛下的红人又如何,和我有何关系。”
“他可是每年科举考试中的监考官,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唐柚一脸无奈的说道。“哼!”姜清羽不屑一笑,昂然道:“他是监考官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考科举自然是凭我的本事,又不会舞弊,怕什么?”
话音刚落,他眼神陡然一亮,立马跑了过去:“姐!”姜黎眉头骤然一皱:“你怎么没去书院?”姜清羽没有回应,而是眼神一直落在她受伤的右臂上,登时他眼眶湿润,姜黎见状立马将右手背后,质问道:“说话,怎么没去书院,明年就要参加科举,这时候更要勤加苦学,你还有心思逃堂?”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王爷了?”姜清羽猛地抬头看向她,姜黎顿时一愣,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说的不知如何应答,立时面容不悦:“清羽,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眼下是好好读书最为重要,快去书院。”
说罢,她便朝青云司走去,姜清羽蓦地单手挡在她面前:“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王爷了?”姜黎瞬间气不打一处,这时杨毅急跑了过来:“老大,御史大人来了,你快进去,清羽我会送他去书院。”
“御史大人?”姜黎思忖一瞬,立马快步跑进青云司,“姐!”姜清羽急忙去追她时被杨毅一把拽住,口吻略带不耐烦道:“清羽,你不要再闹了,行不行!”
姜清羽一把推开他:“你在认为我闹?”他自嘲的笑了笑:“她说过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啊?为什么要骗我?”他喃喃自语的转身离开,杨毅察觉到他今日异常反常,瞧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生怕他出事,便立马紧跟其后,护送他去书院。
厅堂内,梁蹇越正和白凤翎相谈甚欢时,见姜黎突然走了进来,她面容恭敬的上前作揖:“姜黎参……”
话未说完,梁蹇越立时打断,眼底虽含笑意,但那笑意中显露出对她的轻蔑:“央王妃微臣可受不起你的行礼呐!”
姜黎嘴角微微一抽搐,便恭敬谦卑地抬头看向他:“在这里没有央王妃,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位青云司的捕头姜黎,御史大人自然受得起。”
“既然央王妃这般说了,那本官正好有一件事问问你。”梁蹇越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黎顺势坐在椅子上,看向与他并排而坐在高堂上的白凤翎,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寒意,随即礼貌回应:“御史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白凤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便端起茶盏小喝了一口,紧接着便听到梁蹇越口吻不满的问道:“听闻姜捕头曾为你的属下陈泽大闹县衙公堂,可有此事?”姜黎掀起眼帘直视他:“大闹公堂?敢问御史大人我姜黎是如何闹的,是因何事闹的?”
“这还用本官详细告诉你不成,难道姜捕头是贵人多忘事了?”梁蹇越的气势丝毫不输姜黎,那双眼神仿似在审问犯人一样凝视着她,姜黎顿时佯装恍然,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原来是这事啊……是,我的确闹了,难道御史大人是认为我不该插手,遇到冤屈就该坐视不理?”
她不用猜想便知晓是李县令在梁蹇越面前告了她一状,至于如何说的,那自然是避重就轻罢了。
梁蹇越拿起桌上的茶盏,抓着碗盖轻轻刮着上面的浮沫,意味深长的的笑了笑:“是否是冤屈当时只有姜捕头在场,本官不知全貌,又怎能妄加断论!”
他小喝了一口茶水,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凤翎:“凤翎,本官今日来此首先要向你道贺。”
白凤翎眉毛一挑:“御史大人此话为何意?”梁蹇越笑道:“你父亲萧胥已回来,现在正和陛下把酒言欢,陛下说这次破奇案你功不可没,便赏你黄金万两,在临安街赐了你一座府邸。凤翎你刚上任便为京都破了如此大的案子,陛下对你甚是赏识。”
话音刚落,便看到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随即放在厅堂中央,彼时的姜黎脸色极其铁青,紧紧攥着拳头。
她嗤笑,这三年来她同样破奇案无数,从来没有得到过陛下的认可,这个原因她怎能不明白呢,所谓一荣俱荣,他如此厌恶墨璟泫,又怎能善待她?
“老大,老大……”杨毅一脸疑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没有回应,便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姜黎登时回过神,“老大,你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半天呢,御史大人都走了,你怎么没去送送?”
姜黎侧头看了一眼空座的高堂,便缓缓起身,见杨毅连忙打开箱子,一堆闪着光的金子瞬间映入他眼帘,顿时笑到合不拢嘴:“老大,是不是陛下赏赐我们的?”
“那是赏赐我们堂主的。”唐柚跟着白凤翎走了进来,立马跑了过去,将箱盖合上,趾高气扬的看向姜黎:“姜捕头,看来你这个神捕真是徒有虚名呐!”
杨毅当即上前在他胸脯上狠狠一推:“死矮子,若不是我家老大,你认为就凭你家堂主的一己之力,会轻而易举破案吗?少在这里放什么狗屁。”
唐柚当即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看向他:“我说了不要叫我死矮子。”
说罢,他立马和杨毅厮打在一起,很快外面的捕快纷纷跑进来劝架。
白凤翎没有阻止两人,而他的眼神一直看向姜黎,他感受到姜黎眼底藏着委屈和难过,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欲要上前开口说时,见姜黎大步走出厅堂,和他擦肩而过,“你去哪?”他忍不住的回头问道。
“我好饿,我去司厨吃午饭!”姜黎边走边回道,白凤翎望着她挺拔的背影,仿佛间觉得那一刻她背影是显得是如此的孤独。
小时候她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把吃饭当做发泄的方式。
姜黎打了三碗米饭,一荤一菜和一碗汤,陈泽看着她气色不佳,便放下手中的汤勺,一脸担心的问道:“老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端着食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陈泽轻叹了一声,如今他在司厨打杂,不能时刻陪伴姜黎左右,心中也是一阵苦闷。
这时他看到的杨毅走进饭堂,便立马朝他挥了挥手:“杨毅……”杨毅面容悻悻的走到他面前,陈泽眉头一皱:“你嘴角怎么流血了,是和谁打架了?”
杨毅忿忿的擦去嘴角血迹,随即“啐”了一口,破口大骂:“还有谁,就是那个死矮子唐柚,这次破了失踪人口的案子,陛下居然认为是小白脸的功劳,不仅赐了他一座宅子还奖赏了黄金万两,他奶奶的……”
“黄金万两?”陈泽登时两眼放光,他还从未见过黄金万两长什么样,便咽了咽口水,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有没有咱们的?”
杨毅登时一股怒火窜到头顶:“要是有的话,我怎会和那个死矮子动手,真是欺人太甚……”
陈泽闻声一听,心情瞬间从云端坠入低谷,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色,随即便解开腰间的围裙,顺势丢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走出饭堂。
“喂,我还没吃饭呢,你给我打饭啊?”杨毅回头喊道时,已经没了陈泽的影子,“臭小子,你还有脾气了……”
他插着腰骂骂咧咧,余光中看到姜黎吃完午饭,提步走出饭堂,他立马跑了过去:“老大,你去哪?”
“去找陆岱青的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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