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宫装少女手腕一抖,那鸽子扑扇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浩空藏蓝,云遮羞月。
“小容……小容!”金殿之中,那金枝玉叶的帝姬一手支着头,慵懒地唤着自己的“新名字”。
小容。
是那个被她替了的姑娘么?
她不知道对方的真名——
实际上,每个进了荣华宫的人,都会失去自己的名字。
小容,只不过是那玉叶金柯的帝姬殿下随口为她们取的名字
她跨过门槛,脚步轻盈,无声无息。
“殿下。”
她遂双膝一曲,俯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
“小容,本宫今日有些乏,你去准备”
那娇嫩的纤指轻握一叠案卷,一双美眸却显得心慵意懒。谢京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
——殿下说的“乏”,恐怕就是想去玉池沐浴了。
小容点了点头。
“是。”
她一躬身,缓缓退下。
——还以为这位娇惯成性的小帝姬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原来是要沐浴,倒是与她一贯的作风有些出入。
若是以往,她想去就随心而动,惯是不会特地吩咐一句。
恐怕今日是看那堆新送来的案卷,看得实在困乏,才会思绪不清吧?
若是太子殿下,才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烦忧呢……
小容心中不免有了比较。
“咕咕咕——咕咕咕——”
行至转角,忽然听到几声怪异的声响,似是鸟兽呜鸣。
今夜正是摘星阁的几位长老聚首之时。
“谁?”
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是——我——”
一只手忽然将她后领一提,带进自己怀里。她蓦然回首,对方穿着一身夜行服,将她捞到了树影之后。
“梦雨姐!”她面上又惊又喜,方要大喊。
“嘘——”对方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定睛一看,还有一清俊少年在不远处望风。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啊?”
梦雨纤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说呢?!”
“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儿来了?”
这宫女,正是他们找了许久的绿酎。
谁会想到她说着报仇,竟是将自己报进这深宫高墙之中了。
绿酎低下头,有些心虚道:“不是我是听说这件事与赵家有关”
“所以呢?你这是要杀了谢京华?!”
“不是不是的”绿酎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在她身边,离摘星阁很近待我查明了仇人,我就走!”
“你啊!”那素指又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梦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叫姑娘好生担心!”
“梦雨姐姑娘也知道了?”
“那倒还没有。姑娘只说让我二人来寻你。”梦雨摇了摇头,“姑娘很忙的,才回来,又要出远门了。”
“那就好”绿酎拍了拍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怕姑娘,就不怕我们两个啊?”梦雨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有意要逗弄这孩子。
“不是不是”绿酎连忙摇头,“只是姑娘知道我在这儿,定要将我绑回去”
“吼?”梦雨勾了勾嘴角,举起一段绳子,“你竟觉得我们两个不会?”
“梦雨姐!等等!你先听我说!”
绿酎往后退了几步,不叫她得手。
“绿儿能进荣华宫,是拜托了一个朋友。要是我走了,那小帝姬定然要发难于他!”
“绿儿还不能走至少,要等那小帝姬厌倦了,将绿儿‘杀’了才行”
“笑话!有我和灵风在,她敢动你?!”
梦雨冷笑一声,又说道,“你那朋友姓甚名谁,我让灵风一道绑了走!什么破地方,我就不信了!”
“梦雨姐,你先别急”绿酎斟酌片刻,开口说道,“有他在,绿儿不会被杀的只是这小帝姬生性如此,身边人用不过三个月。如今只待三月尽了,那个人再帮我脱身,便能相安无事”
她许久没有如此与别人说话,每日所做不过是杂役与受人差遣,此时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却是前言不搭后语。
好在梦雨也算了解对方,从她那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你说的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可靠么?”
方才她也不过是逞个口舌之快,就是今日夜探皇宫,也是凌霄算准了帝君正操办那劳什子“冬日宴”,又正赶上摘星阁那几个老不死的不在,才能将他们俩送进来。
凌霄那家伙,可是好一通软磨硬泡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帝姬很器重他。”
“不知道叫什么的朋友?”梦雨狐疑不解。
这是哪门子朋友?
“他人很好的”绿酎摇头,连忙解释道,“他和我说,这件事不是帝姬做的。只要我安心查我的事,只要别惊动帝姬和摘星阁的人,就准我在这待三个月”
“这人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
这小丫头,可别是被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姑娘不方便,绿儿只能自己来查!绿儿孤身一人,就算真有什么事,也牵连不到”
“啊——”
她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一记。
“说什么蠢话呢!”梦雨眼眶微红,低声呵道,“我们几个,少了谁,姑娘都会难过。你想让姑娘难过么?!”
“姑娘为了这件事,已经杀了欲刃。殿下虽未曾说什么,却是实实在在地与姑娘疏远了许多”
“姑娘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给她添乱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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