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只点了一份午餐定食，乔安没出息地松口气，也要了份跟他一样的。
“问吧，我给你十五分钟，吃完饭就走。”程昱傲娇道。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跳槽，只是想试试自己在行业里的竞争力？”乔安问。
程昱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但愧疚感一秒就散，说：“中安基金是行业前十的大公司，我不可能不心动。当时想着先去看看、聊聊，好与现在这家有个比较。我才做了两年行研嘛，理论上很多大公司会觉得资历尚浅，没想到一下拿到了offer，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不过，你的问题是太着急了，把流程推得太快，快到我没想清楚就到最后一步了。”
怪我动作快喽？看他臭屁的神气，乔安在心里很不爽。
“中安给你涨了30薪资诶，这可是他们最大方的一次，足够有诚意了，加上年终奖12个月月薪，你在新华继续待两年也不定拿到这个薪资呀。”乔安试图做最后的争取。
“薪资确实可以。”
“那为啥呀？多挣点钱不好吗？”
程昱见乔安目光灼灼，因为急切，双颊浮出两团红晕，把脸蛋染成粉红，显得娇俏可爱。他自知长得其貌不扬，无论过去在学校还是工作后，从未受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如此直接的热切注视，心里不禁有些波涛荡漾。
“为啥呀？公司好，职位没变，钱又多了，这样还不去我想不明白。”乔安苦闷道。
“我有自己的规划，打算再做两三年行研，把行研给做透，然后有机会就转型基金经理，成为最年轻的基金经理。中安这样的大公司，转基金经理其实没小公司容易，薪资和平台目前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快速抵达最后那一步，做想做的事。”
乔安听完，如泄了气的皮球，自知已无力挽回，她甚至有些欣赏程昱的规划。人家名校本硕出身，又早早找到了职业目标，每一步走得清清爽爽，只有自己这种人才会为几千块薪资挣扎呢。
她的鼻子一酸，爱哭的毛病又发作起来，极力将眼泪往回收，又变成鼻涕水直流。她不敢大声清理鼻涕，只能频频抽纸巾擦鼻子。
她的不堪完全暴露在对面程昱的眼中，引起了他的怜悯：“你做猎头没多久吧？”
“怎样？看得出来我很不专业？”乔安嘟囔道。
程昱笑：“没有没有，觉得你蛮真诚的，第一次跟你通电话就有这种感受，就有些太认真了。”
“认真有什么用，你这单没成，我就要失业了！”
乔安当最后一次见程昱，以后便把他拉进黑名单。于是破罐子破摔，跟他说了连续痛失五单的糗事。
平常，程昱见的多是精英圈子里的女子，完美妆容下摆着一张张高傲的冷脸，名牌服装里包裹着一颗颗坚如顽石的心，遇见利益冲突时比男人更有狼性。她们从不会低头示弱，入职场没多久，就会从周芷若转型成灭绝师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乔安这种，实属异类。她让程昱想起了小昭，倚天屠龙记里最喜欢的女子，时而天真，时而柔弱，常又傻乎乎的让人没有压力。
他突然想帮她一把，说：“鉴于对你造成的损失，我可以给你几个行业里的人，据我所知，他们最近有换工作的想法。”
乔安的脸立马放晴了，眼里闪着亮光，殷切无比地望着程昱，搞得程昱又浑身飘飘然。
他忍不住笑：“你真是太好玩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跟薄皮透明的包子一样，什么都藏不住。”
乔安无所谓程昱说她像什么，包子果子猫子狗子都无所谓，她抓着他立马发了五个人的电话，又趁势多要了新华基金整个公司的通讯录。
试用期结束前，乔安出了两个大单，有惊无险通过考核。春节前夕，她拿到这两单的提成，请程昱正经吃了顿花夕料理。
2009年的春节长假，刘辰和方芳举办婚宴，成了朋友中第一对结婚的。
婚礼是r市人最看重的仪式，办得好不好，所有亲朋好友看在眼里、嚼在舌上。乔安这样的普通家庭，乔母也觉得私底下节俭没关系，门面功夫一定得尽量做到位。
刘辰家本就爱炫耀，这场婚礼更使出了浑身解数。婚车租了十辆，新郎新娘坐劳斯莱斯轿车，迎亲团队坐后面的兰博基尼和法拉利跑车。接上新娘后，车队在市中心走街串巷，绕路一大圈再开到酒店，势必将刘家娶媳妇的消息播报给全r市人民。
新娘穿的婚纱、礼服从杭州租的，一天的价格就要两万出头。婚纱上面绣着无数颗施华洛世奇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婚宴在r市最好的酒店举行，宴会厅里到处是云南空运过来的玫瑰花，白的、紫的、粉的，宾客如同置身于热带花园。
会场屏幕上展示着新郎新娘在三亚拍的婚纱照，也展示着这个新婚小家庭拥有的财富。卡地亚的对表、蒂芙尼的首饰、宝马车钥匙、十几根金条、系着红绸带的成捆现金，还有房子、厂子的产权证也明明白白出现在视频中。
乔安看呆了，忽地想起一句古话，财不露白，露白会失财。她小声嘀咕：“这么高调，会不会招来风险呀？
旁边的周洋冷笑：“他家巴不得多招些风险来。”
周洋说的是“风险投资”，原来刘辰的新厂已投入生产，现阶段他正到处找风投和民间资本。资本进来后，就开始筹备工厂上市。
“怎么听起来上市很简单似的，咱们r市到现在才一家民营上市公司。”徐小梅说。
“这你们就不懂了。”庾亿洋甩着肥头大耳说，银行里应酬多，这半年他胖了不少，“现在新式的创业跟过去的传统工厂不一样，主要看估值，把未来发展的故事讲圆了，风投愿意投资就可以。辰老板说他每一步棋都是按上市的标准下的，他有同学在杭州的投资公司。”
“新式创业？刘辰做的什么新式产品？”乔安问。
“乳胶床垫。”庾亿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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