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女追男隔层纱，我要不主动一点，这辈子啥也没有。我跟他说已经怀孕了，会给他生儿子。”杨帆说。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怀的是儿子。”
“不是就再生嘛，一直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我们老家那边都这样的，两个三个四个地生，必须生个儿子出来。”
周洋僵笑在一旁，她难以置信，杨帆怎会如此纯粹，纯粹到所有的行动都为了依附男人而展开。她的世界里男人就是天，她男人所期待所喜欢的，就是她的行动目标。
农村出来的真是没得救，大城市这么多年白混了，还满脑子封建恶习，周洋心想。
这会儿，她很想与杨帆划清界限，她为刚刚说过的话而羞耻——受她的启发调岗，这也太low了，谁会说自己的职业发展受一个中专生的启发？以后我可是投资部的人了，讲话必须斟酌讲究一些。
这天回家，周洋又抓着乔安聊到深夜，她太兴奋了，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壮举。
“我觉得你那经理还可以，职场上愿意跟下属说这些道理的上司不多了，一般都只顾自己的利益。”乔安说。
“可以个屁，她是在阻碍老娘的发展，而且我怀疑她跟胡灏有过结。”
“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听听业内朋友对胡灏的评价。”
“不用麻烦了，公司里的人都说他很nice。”
“好吧，不过仔细想想武经理的话，还挺有水平的。关于天赋的诅咒，我也深有体会。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聪明，学东西快，高中只认真读一年，高考就比有些人苦读三年考得好；大学里考四六级，也都复习一星期就考过了。直到进入社会，遭遇毒打，才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什么毒打？快说说。”周洋完全不想再回忆武英那些废话，只对乔安的苦难八卦感兴趣。
“那些应试用的小聪明，其实并不能帮我们学到真正的学问，考试一考完就全忘光了。比如英语，我刚开始找工作时，就被一个外国人怼了半小时，因为口语烂回嘴都没办法……公司里开项目会时，报告写得又傻又丑，却赤裸裸地展示在大屏幕上，展示在全公司的人面前……还有很多你不得不发表演说的时刻，因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出尽丑态……”
周洋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多精彩往事。”
“是痛苦回忆好不好。你不知道那种心里没底、忐忑空虚的感受有多不好。”
“还好吧，你就容易想太多。”
“不过，这些经历已然都是我的财富，”乔安续道，“每当我想摆烂偷懒时，就会想想那些不堪回首的时刻，然后抽醒自己，让自己务必踏踏实实，稳稳地走好每一步路。”
乔安一番忆苦反思，如耳边风般从周洋左耳进右耳出，她只当故事笑话乐呵着听。此刻的她志得意满，心里早被各种美好的期待塞满。
随后，她兴高采烈地跟乔安介绍投资一部的财大气粗，介绍老板与优秀的团队。
“嘻嘻……看来我天生比较幸运，一直走得挺顺。这回调岗也是，稍微动点脑筋就成了。”
“照你这么说，确实是个好职位呀，为啥武经理要阻挠？”
“谁知道呢？她成天神经兮兮的。”
“你要不多问问，毕竟你来这公司不久，万一是个坑呢？私募基金这行听说比公募还要乱。现在我就挺忌惮那些从天而降的好事，总觉得轻易得到的背后可能藏着一时看不透的代价。因为不知道那个代价是什么，所以我宁愿得到的少一些，只拿我付出后应得的一份就好了，这样心里踏实。”
周洋满脸不屑，说：“乔安，你真的太胆小了！这样思前想后的，一辈子做不出什么大事。不都说富贵险中求么，想想我们父母那代人，发财的全是胆大的敢闯的。”
确实，用上一代人举证，乔安无可辩驳。她只当自己是悲剧小说看多了，容易把社会和人性想得过于险恶，便不再说什么。
……
周洋调入投资一部后，就不再每天下班找乔安吃饭了。她时常加班，有一周每天深夜十二点左右回家，那努力的程度简直让乔安都自叹不如。
乔安也欣慰，一腔老母亲终于看着自己孩子出息了的心情，她为周洋找到进取的方向而高兴。她乐得一个人清静自在，随意吃什么，随意干什么，时间完完整整全留给自己。
乔安发觉大部分时候，自己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不过到了周末，照例要被周洋拉去购物，她仍有那么多消费的由头，如今工作繁忙更成了肆意花钱的正当理由。
“工作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能吃点好的？辛苦工作，不就为了想花钱就花钱吗？”
“秘书，为啥有那么多工作？”乔安纳闷道。
周洋扬起嘴角，俨然一位深谙职场厚黑学的老员工，得意道：“是我眼里有活儿，老板没下班我怎么能下班，而且部门同事都在加班，我怎么能甘于人后。最重要的是每到夜深人静时分，同事们卸下心房，愿意跟我说很多行业里的八卦。”
周洋说她已经摸清了私募这行的门道。投资部有两类人，一类是正儿八经的名校高材生，寒窗苦读读出来的，能吃苦所以一直吃苦，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另一类则是官后代富后代，他们来公司就是混日子，等老板有需要，动动家里的资源牵线搭桥即可。
“那些人蠢得要死，连个打印机也弄不来，每次要找我帮忙。开会时胡总派个活儿，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还听不懂。”周洋快乐地鄙薄着那群她曾以为多了不起的人。
“全都是混子，大学考不上，家里花钱送到国外镀层金，回来竟也能当投资经理，想想真好笑。”
“原来真有这类人，我之前也有听说过。那他们有成功牵线的案例吗？”乔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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