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书房。
烛火通明。
此时天色漆黑,家里下人已经睡下。
许老三看见书房还有亮光,就知道他爹在等他。
胡立如今也是府里的管家,许则川便又提拔了一个识字会些武艺的小厮长海跟在身边。
见着许老三到来,长海低头行礼。
“三爷,伯爷在里头等您。”
许老三应了一声,轻轻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爹。”
许则川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史书,听见他的声音,头也未抬。
见许则川不理他,许老三上前,将准备好的砚台送了过来。
“爹,这是儿子专门为您挑的砚台,您有空试试。”
许则川终于抬起了眼帘,放下了手里的书,眼神淡然的看着他。
“你们四兄弟中,我最放心的就是你。”
“你大哥急躁,你二哥心思深,四郎年少早慧,我都提点过他们,唯有你,早年出去习武,走南闯北的走镖,但从没给家里惹过事,还帮了家里许多,我和你娘最是放心。”
许老三随即跪下,低声将姑苏的事情全部道来。
许则川面色瞬间变了。
“爹,我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知道不该沾染这些事情,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了,好在有惊无险,我和那些兄弟们都懂武,一路上倒也太平回来了。”
许则川抚了抚胡须,叹了口气。
“太子无恙便好。”他看着许老三,心中不禁觉得想笑,原本觉得许家四个孩子将来前途最难的便是许老三,如今忽然觉得,他的运道其实也是不错的,只是,许家从此怕是要同太子扯上关系了。
又或者,太子就是知道许老三的身份,这才混入了镖局。
“罢了,你起来吧。”
许老三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赶忙起身。
他知道许则川不许他们掺和朝中夺嫡事情,许家根基不深,能够有如今的地位很是难得。
“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家里吧,一切等殿试之后再说。”
“太子那里,行踪还未爆出来,只要他不提此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
即便许老三不在京城,也知道如今京中夺嫡的火热。
太子同二皇子两派纷争不断,尤其是太子失踪的这段时间,只怕形势更加严峻,若是让二皇子一脉知道,是因为他,太子才安全回京,他们兴安伯府那可就是别人的眼中钉了。
他们简直就是二皇子的绊脚石啊,还有江南那些人的怒火。
想到这,许老三后背一颤。
许则川声音温和了些,“回去歇着吧。”
许老三应声,“知道了爹,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许则川继续拿起面前的史书看着,没有理会他。
许老三见之,小心翼翼的退出了书房。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许老三却是觉得吹吹冷风真是舒服啊。
今夜将此事报告完,许老三觉得周身都轻快了。
第二天,跟秦书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
众人也不觉得有异,只认为是许老三赶路多日太累了,经过一晚上,终于休息好了。
皇宫。
勤政殿内。
皇帝看着平安回京的太子,心里亦是掩不住的欢喜。
“回来就好。”
太子跪下道:“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皇帝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喉咙微动,微微移过了目光,“你母后也很担心你,这些日子,削瘦了许多,等会你去看看她。”
太子点头,“是。”
随后,太子将江南的事情一一禀报。
“如此,就让周汕回来吧,他差点把命丢在了江南,也是朕亏待了他。”
周汕出身侯府,年少时他们也是认识的。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被人害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父亲,柴国公府也牵扯在此事中。”
提到这个,皇帝眸色一暗。
“这些胆大包天的东西,仗着祖上的军功,如今是越发的混账了。”
太子此时明白了,他父皇是有意动这些老牌勋爵了。
“你先去看你母后吧。”
太子行礼,“是,儿臣告退。”
皇帝颔首。
太子出了勤政殿就快步往坤宁宫走去。
与此同时,太子平安回来的消息在京城迅速传开。
次日,江南巡盐御史周汕调职回京,任户部侍郎一职。
柴国公府。
得知消息的周玉娆喜不胜收,一侧的丫鬟素衣欢喜道:“太好了,老爷回京了,姑娘,咱们可以回家了。”
柴国公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家。
周玉娆看着这个跟着自己从姑苏一路到京城的丫鬟,“这几年,也是苦了你了。”
素衣摇摇头,“奴婢不苦,姑娘,”
偌大的府里,众人闻讯有喜有忧。
不过此事在京城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如今太子平安回京,京城的学子们也都活泛了起来。
转眼到了殿试这日。
许则川同许四郎换上了礼部准备的儒袍,列队整齐的进入了皇宫。
今日天气晴朗,殿试在太极殿外举行。
会试得中的所有考生对着皇帝行完叩拜大礼,落座自己的位置前,准备殿试。
许则川父子二人因为名次靠前,坐的位置也是在第一排。
皇帝看着许则川,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自豪。
他亲自封的兴安伯纵然是农家子弟出身又如何,如今不也凭着自己的努力来到了太极殿外的殿试上。
曾经在朝堂上阻拦他封赏的人,如今心里指不定多郁闷了。
时辰至。
陈公公得了眼神,站直了身体,高声道:“众考生听命,陛下有旨。”
“本次殿试试题,一问:戊不学孙吴,丁诘之,曰顾方略如何尔。”
“二问:丙为令长,无治声,丁言其非百里才。壬曰君子不器,岂以小大为异哉。”
“三问:私有甲弩,乃首云止槊一张,重轻不同,若为科处。”
“四问:丁出见癸缧系于路,解左骖赎之,归不谢而入,癸请绝。”
“五问:甲与乙隔水将战,有司请逮其未半济而击之,甲曰不可。及阵,甲大败,或让之,甲不服。”
“六问:应受复除而不给,不应受而给者,及其小徭役者,各当何罪?”
“七问:乙用牛衅钟,牵引过堂下,甲见其觳觫,以羊易之。或谓之曰:见牛不见羊。”
“八问:官物有印封,不请所由官司,而主典擅开者,合当何罪?”
“九问:庚请复乡饮酒之礼,辛曰古礼不相沿袭。庚曰澄源则流清。”
“十问:死罪囚,家无周亲,上请,敕许充侍。若逢恩赦,合免死否?”
题目一出,在场所有考生心中皆是微微一诧。
会试的骚操作差点让他们没缓过来。
怎么殿试,这么正常。
不过众人也不敢多想,赶紧争分夺秒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皇帝忽然起身,缓缓走了下来,很有兴致的从所有考生面前走过。
最后,他停在了许则川处。
许则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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