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冰柱悬垂,竟比寒冬腊月更甚。
夜里隐借月光映照宛若无影,其坚硬锐利之感杀伤力十足,早年抗日反满战士利用冰柱暗杀汉奸一事,并非个例。
随处可见、随手可得。
防不胜防!
那时池砚舟也常常幻想利用冰柱刺穿敌人咽喉,报仇雪恨当可心中畅快,郁气得舒。
到今日他则窥得反满抗日之全貌。
各位前辈同志牺牲前的谆谆教导,他岂能无动于衷。
回到家中与徐妙清闲谈后各自休息,第二日前去警察厅报到,与金恩照、杨顺汇合。
今日杨顺则不必跟随,毕竟后续调查全凭池砚舟一己之力。
金恩照协同便可。
杨顺留下培训漫漫。
昨日都未进行培训,再者也就最后几日,随便糊弄一下便可结业。
同金恩照一道离开警察厅前去医院,借口乃是伤口换药。
实则皮外伤换药与否都可,但此番为创造偶遇场面。
探听得知郑可安今日已经前来继续工作,苏良材无亲无故导致没人前来闹事,再者医院刻意隐瞒加之当时夜深知晓人员较少,消息并未流传太广。
陪同换药路过郑可安诊室门前,见其坐在医院前辈医生身后学习,脸色尚可看出内疚之感。
内疚?
此刻池砚舟难辨,究竟是无心之举致人死亡后的心内愧疚。
还是演技在发挥作用。
金恩照推门进入诊室需要医生检查伤势恢复情况,池砚舟则顺势进来看到郑可安,他主动点头微笑示意。
后医生让金恩照脱衣进行检查。
“郑小姐可否回避?”
金恩照主动询问。
“医者父母心。”
“还望能回避片刻。”
病人要求郑可安不便非要反驳,只得起身离开诊室,池砚舟跟随而出。
站在走廊郑可安率先开口:“你还在调查我?”
警察厅特务股前来医院调查一事,郑可安自然能知晓。
池砚舟非常坦荡出言:“此前股内确实安排调查,但调查结果显示乃是一场误会,今日不过是陪同队长前来复查罢了。”
“惊动特务股?”
“因令尊与刑事科费科长关系匪浅,于是命特务股负责调查,走走形式罢了。”
“不是专程寻我,今日岂会恰巧出现?”
“实不相瞒确实专为郑医生而来。”
“还是叫我郑小姐吧,医生二字我如今听来讽刺。”
“郑小姐。”
“不为调查,你寻我作什么?”
面对此问题,池砚舟苦笑说道:“令尊此前当面警告不可再对你进行调查,但我在警察厅内身不由己,今日想烦请你同郑校长解释一番。”
郑良哲当面警告过池砚舟?
此事郑可安确实不知。
“你不过公事公办罢了。”
“多谢郑小姐谅解。”
“我爹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冰城警察厅之事,他岂能有资格插手。”
“郑校长胜友如云,各处都说的上话。”
二人目光相对都在打量。
池砚舟不可探查郑可安身份,她亦不能探查池砚舟身份。
但两人此刻心中都有猜忌。
并非潜伏工作存在失误,实则此前任务暗中有所配合。
金恩照故意在内拖延时间,导致医生检查较慢。
池砚舟便顺势说道:“工作失误乃人之常情,郑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越是说的轻描淡写,越是显得我罪孽深重。”
“善恶不过一念之间。”
“善恶?”
“早登极乐世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歪理邪说。”
“郑小姐也需想开些。”
交谈至此金恩照被医生送出来,毕竟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在里面纠缠无意。
“再会。”
郑可安走进诊室。
池砚舟于身后道:“告辞。”
由医院出来,金恩照迫不及待询问:“接触交谈感受如何?”
“郑可安情绪低落内心愧疚,可见医疗事故对她影响颇深,言谈之间提及自己罪孽深重,属下观之应是一场意外而非设计。”
此刻不必说模棱两可之言,该下结论时便可直下结论。
日后错误?
郑可安演技高超被其欺骗罢了。
也不能证明池砚舟便有问题。
此番他是不想沾染麻烦,意图早早结案情理之中,金恩照也理解。
眼看最后调查手段都宣告无果,金恩照说道:“一同随我回去厅内汇报股长。”
“是。”
一同汇报?
金恩照无非是想要多找个人承担责任。
可偏池砚舟现如今愿意承担此责任,因带给盛怀安的感觉无非就是金恩照没有担当。
池砚舟却已经同他相差无几。
二人回到警察厅特务股,进入盛怀安办公室内。
金恩照做工作汇报:“医院提供的信息,以及燕股长当场检查的结论,都表明事情只是一场误会。且池砚舟同郑可安接触交谈,通过言语判断认为对方并非事先设计,如今尚在深深自责之中。”
言罢他示意池砚舟开口。
“属下与郑可安闲聊时留心观察,她所表现不似伪装,可见此事对她打击很大,因而应当是一场巧合。”
盛怀安听完汇报出言:“调查告一段落。”
“是。”
实则当时傅应秋将任务下达,盛怀安便不愿蹚浑水。
郑可安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不易开罪。
再者中央保安局一事他心中清楚,地位尚在警察厅警员之上,可偏与特务科所负责工作内容高度重合,算是突然就被人骑在脖子上。
日后若成立地方保安局,只怕警察厅特务科警员会沦为“打手”。
地方保安局提供信息制定行动计划,但因身份都是潜伏不宜行动,特务科便要肩负行动职责。
换言之很有可能会成为所谓的行动队。
到时地位一落千丈!
此前来见傅应秋之人,在保安局内不过边缘人物,却是科长亲自接见,且言谈之间趾高气昂,盛怀安心中多有不喜。
调查无果便是结论。
若他们不信大可自己去调查,盛怀安还不乐意伺候。
将池砚舟、金恩照打发离去,他便通知此前来人调查结果,本意是不让其再来警察厅。
可对方听闻短短几日便下结论,认为特务股有敷衍了事之嫌,便想亲自来寻傅应秋要个说法。
走出办公室的金恩照低声说道:“股长怎么看来对此事兴趣不大?”
“队长您兴趣大吗?”
池砚舟一句反问,金恩照如梦方醒。
他都不愿招惹麻烦。
盛怀安岂会愿意。
“可见我们如此调查结论,也算是股长乐意见到的。”
金恩照此刻心情放松了些,之前总是担心调查不利,惹得盛怀安不悦。
“队长调查结果与股长不谋而合,不愧是最为了解股长之人,只怕股长此刻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不过是跟随股长的时间较长罢了。”
金恩照很喜欢池砚舟的马屁。
不刻意。
却总能说到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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