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寺街集会热闹依旧。
膏药摊位后情况行人鲜有察觉。
严军所假扮的摊主与国党同伴将木箱抬至架子车上,后将摊位收拾妥当一人拉车一人推车离去。
对此两旁摊贩毫不在意,反倒极为默契的一人占据一半位置。
拉着架子车并不突兀。
时下常见的运输货物所用交通工具。
却要避免遭遇日满路卡,偶有打开木箱做详细检查之要求。
故而从南岗区向南进入马家沟区,后将金生恵太从木箱之中捞起,放置在一辆人力车上。
车棚被落下遮挡内情,严军亲自拉车由马家沟区向西,直至兴满大路。
再穿南岗区。
后进入顾乡区与新阳区交界康德路。
这番绕路可谓是非常远,力求安全。
毕竟想要将抓捕人员送至埠头区,着实要花些功夫。
严军小心翼翼过大同路进入埠头区,与早就等候在此的行动组成员,将金生恵太带入电车街33号内。
五花大绑。
确保不存在挣脱可能。
严军等行动组成员有特殊的捆绑技巧。
挣扎只会使得绳结越来越紧。
同时将金生恵太所在位置固定,确保他不可触碰到别的物件。
此刻金生恵太早已醒来。
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不能动。
严军等人行事默不作声,配合得当处理结束,悄然从房间退出。
清点负责此次行动人员。
严军命令全体人员两两一组分头出城,在城外集合。
化整为零。
国党行动组成员依次离开冰城,在城外指定位置汇合再做清点无误,严军便带队离开。
此时已经临近警察厅收工。
池砚舟今日上班不能说心不在焉,毕竟不可表现出端倪。
但确实想的比较多。
毕竟渗透进入国党情报组织,且还是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的身份被逼迫策反,由不得你不想。
不可控因素较多。
正如宁素商所言应先体现价值。
但有关屠博一事他需等到投名状后再说,更能显得他杀日本人后,觉得无路可退唯有乖乖听命。
金恩照收工前回来口中牢骚不断。
“白忙活几日。”
“没有进展?”
“情报准确度很低。”
“队长稍安勿躁,日后另寻机会。”
“夜里一起吃饭。”金恩照打算一同吃饭,好痛痛快快说一说。
今夜虽要执行国党计划。
但埠头区电车街地处繁华,过早前往恐行人较多,不如吃饭晚归避人耳目。
于是池砚舟欣然同意。
金恩照今夜将杨顺也叫上。
三人吃饭多数是听金恩照在讲,两人附和。
老生常谈的问题。
后吃饭结束先送金恩照上人力车,等人远去杨顺问道:“池兄觉得股长此番用意是打算换将吗?”
盛怀安近日来对金恩照确实略有冷落。
但是否存着换将心思,他也难讲。
可根据此人行事风格推测,池砚舟说道:“股长或许只是在暗中观察。”
“观察?”
“遭遇爆炸死里逃生心中难免生出嫌隟,股长恐也不愿队长心中抱有怨恨从而阳奉阴违,故而加以冷落激化问题,看队长表现是否能过关。”
池砚舟之推理猜测杨顺不断点头。
确实极有可能。
“那队长表现可谓滴水不漏。”杨顺觉得金恩照也算能力不俗,虽在两人面前略有牢骚,但厅内表现却可圈可点。
对此池砚舟默不作声。
金恩照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私下都加入“中央保安局”你岂会知道。
“你认为这是一次机会?”池砚舟听出杨顺话外之音。
“股长与队长心生嫌隟,于池兄你未尝不是良机。”
“你我等人皆在爆炸之中。”
一句话令杨顺目光清明。
他们处境与金恩照何异?
未被冷落是你地位不够难以接触股长,冷落之感你体验不明。
实则没有区别。
其实池砚舟这番言论不过是想稳住杨顺,毕竟如今国党事情迫在眉睫,不便节外生枝。
再者你欲意向上攀爬以求权利金钱,这本没错。
可加入国党后,这种想法则会有微妙变化。
爬的越高接触的情报越多,务必会变得越危险,因此日后池砚舟不可主动向上。
需国党逼迫奋进才可!
国党的出现导致诸多细节都会有所改变,你若稍不注意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如今让杨顺稳一稳。
机会与否看你视角,正反都可进行讨论。
池砚舟此刻做保守选择,在杨顺眼中亦没有错。
小心驶得万年船。
真论起隐忍,杨顺比之池砚舟不遑多让。
未再多聊两人便各自朝着家中走去,池砚舟进入霁虹街。
电车街便与霁虹桥平行,向北几步路就能到。
此刻路上行人渐少,池砚舟观察四下无人,来至33号门前。
伸手从门框之上摸到钥匙。
后开门进入其中。
屋内没有开灯,且窗帘紧闭。
池砚舟将门关上没有立刻有所动作,而是默默等待眼睛适应屋内黑暗。
后借着窗帘上方遗留缝隙透露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房间内被捆绑一人,应当是金生恵太无疑。
环顾四周不见旁人。
纪映淮或国党成员,极有可能隐于屋外暗中观察,毕竟他动手后也需有人处理尸体。
手起刀落确实简单。
池砚舟却需故意拖延片刻,展现犹豫姿态。
大概五分钟过去,他才缓步上前。
在金生恵太够不到的地方,还贴心准备一把匕首。
握着匕首看着眼前金生恵太,池砚舟无心解开他的眼罩,无恶不作之人死不足惜。
刀尖刺入胸口。
却非心脏致命位置。
一刀捅进金生恵太痛苦挣扎,却难有大动作。
匕首拔出用衣服将手柄部位擦拭干净,后扔在一旁。
便看着金生恵太鲜血流逝,气息渐弱。
又等待五分钟门口传来响声,池砚舟立刻躲避身形掏出手枪。
但房间内突然亮灯,得见纪映淮身影。
池砚舟这才从柜子后走出。
见金生恵太已经被伤只是还未断气,纪映淮说道:“见你久久不出,还以为你犹豫不决,正想进来给你加油助威。”
“满意?”
“落刀位置怎么不够果断?”
“让他多痛苦一会不好吗?”
“好!”
虽觉池砚舟是强词夺理,但纪映淮却没有争辩。
而是说道:“麻烦站的近一点。”
池砚舟刚走过来,纪映淮就从包中掏出照相机,他立马离开金生恵太身旁问道:“你干嘛?”
“金生恵太总是喜欢留影纪念,我们也效仿一下。”
“你知道不知道照片流传出去我会死?”
“可没有照片我们如何建立合作?”
“还是不信任我!”
“出了这个门便信任。”
“你们让我潜伏警察厅内,难道不为潜伏人员的安危着想?”
“我们会将照片妥善保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要在房间内浪费太多时间,你明白的。”纪映淮依然是不退步。
其实池砚舟很欣赏她的工作方式。
对待被威胁的警员,你难道还要求着对方不成?
态度自然要强硬。
投名状没有证据算什么投名状?
国党手段确实合理。
人都已经杀了哪里还有退路,难不成为了照片池砚舟不管不顾?
显然不可能。
不情不愿站在即将断气的金生恵太身边,被纪映淮拍摄一张照片。
将照相机收起。
金生恵太也随之断气。
纪映淮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将尸体处理好。”
“放心。”
纪映淮帮忙在窗口观察,确保无人给了池砚舟一个眼神,他就打开门离去融入夜色之中。
纪映淮同样没管金生恵太的尸体,也随即从房间内关灯离开。
前往不远处的先觉胡同,见到等候多时的秦老板。
“是否顺利?”秦老板问道。
“下手不够果断却也不差,照片已经拍摄。”纪映淮将手中相机递给对方。
秦老板接过相机将内部胶卷取出,后放在面前烛火上直接烧毁。
同时口中说道:“此照片对潜伏工作极为不利,销毁对池砚舟算是一种保护,他心里觉得有照片便足够。”
秦老板确实魄力十足。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乃是最正确的选择。
此照片无疑增加池砚舟暴露风险,留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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