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全数记在韩医生脑海之内,口述即可。
“冰城制油业是在1905年以后,由创办家庭油坊开始,到1908年有家庭油坊4家,生产大豆油和其他植物油,供本埠居民食用。
福满多油坊的创始人张福满,最早就在其中一处家庭油坊做工当学徒,后来英国太古洋行在营口开设蒸汽制油工厂,使用螺旋式榨油机或水压式榨油机的蒸汽油坊,相继在东北地区兴起。
张福满年轻目光长远意识到机器油坊有很大的前景,但他却难有资金作为启动,却游说想要做油坊生意的其他老板投资,聘请他做技术人员,于1912年在冰城开设了机器油坊。”
听到韩医生讲述,徐南钦说道:“由此看来张福满很有生意头脑?”
“他不仅仅有生意头脑,为人处世更是老练,作为技术人员仅仅工作三年,基本上已经掌握油坊的所有工作环节,甚至包括前期采购大豆等原材料,以及后续产品的销售与出口。
第四年就另起炉灶成立福满多油坊,第一年仅有两台水压式榨油机,一昼夜能加工大豆六吨左右,可五年时间不到,已经有六十台水压式榨油机,一昼夜可以加工大豆一百八十吨上下。”
“怎么发展的如此迅猛?”
“当时正值世界战乱期间,群众性的‘抵制外贸’‘实业救国’开展反帝爱国运动,让张福满的油坊得到了高速的发展。”
“对方居然还能从世界战乱格局之中发现商机。”徐南钦相信张福满选择独立创办油坊的时间,肯定不是简单的凑巧。
“现在时间过去太久不好调查当年是否看到商机,但福满多油坊现在发展的很好,甚至油坊的副产品豆饼,一直都出口远销日本做肥料。”
“张福满此人不简单,但也仅仅只是表现在对方在生意场上的能力,可特高课现在盯上油坊肯定另有意图。”
“我现在想的是,特高课究竟是盯上油坊,还是盯上张福满?”韩医生提出自己的问题。
你说盯上油坊或许其中工人有问题,与张福满没有关系。
但假设盯上张福满,情况就另有不同。
“现在油坊还是张福满管理吗?”
“一直都是他在管理,家里无人插手,他不支持家庭式的经营模式,甚至都没有让自己儿子在其中担任职位历练工作能力。
而是明确在公开场合表示过,会选择一位真正能管理好福满多油坊,带领油坊走向新高度的继承人。还言这个位置是有能者居,没有能力的人他不会将油坊交给对方,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他的这些想法挺超前的。”徐南钦听过类似的论调,但多数都是公司股份制的企业,董事会会负责挑选掌舵人。
可福满多油坊其实就是民营企业,目前所知根本不存在股份制,连股东都没有何来董事会。
所以继承人其实是张福满一言堂,父传子、子传孙理所应当。
但对方好像对此嗤之以鼻。
“确实想法与众不同。”
“还有什么消息?”徐南钦继续问道。
“安排人员暗中接触休假的福满多油坊职工,听他们说的意思是,张福满好像已经物色到了接任油坊负责人的人选。”
“张福满的年纪不过五十岁出头,现在就想要功成身退?”
“他身体不算特别好,早几年检查出了胃病越发日渐消瘦,所以想要早些退位让贤。”
“那你说油坊职工的风言风语是真的吗?”徐南钦若有所思的问道。
“都说空穴不来风,想来是有苗头的。”
“所以特高课有没有可能不是冲着张福满,更加不是冲着福满多油坊,而是对这个即将有可能接任福满多油坊的人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韩医生立马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被张福满选中的人,有问题?”
“福满多油坊已经存在多年,日本人对其从始至终都没有如此感兴趣过,现在突然有所不同,那么必然是油坊这里先发生改变,对油坊而言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易主。”
“所以你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是弄清楚,张福满到底打算将油坊交给谁。”
“这个我明白,可特高课既然觉得此人有问题,直接调查不是就行,盯着福满多油坊做什么?”
“恐怕是想要判断一下,张福满选中此人是看中对方的真才实学和生意头脑,还是暗中另有隐情。”
韩医生现在觉得油坊这里的任务开始变得不同,起码更加复杂和充满无限可能。
商定好之后的调查方向韩医生起身离开,饭已经吃好他还要去给红白星买点心,毕竟答应人家。
徐南钦同样对福满多油坊这里充满兴趣,被选中的人究竟是谁?
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才能引得中央保安局、宪兵队特高课
关注?
……
……
池砚舟结束今日工作之后心中越发觉得奇怪,高嘉玉这里疑点越来越重,他现在甚至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和盛怀安提一句。
毕竟你负责这些名单上的人,发现其中有人存在异常你为何不禀报?
若是高嘉玉真的是盛怀安安排的人,那么岂不是池砚舟知情不报的行为就会让对方产生怀疑。
池砚舟有可能无缘无故陷入局内,被动面临了一次试探。
但若高嘉玉并非盛怀安所安排,他的汇报无疑是节外生枝。
因此现在池砚舟陷入两难境地,不汇报可能阴差阳错让盛怀安怀疑自己,汇报则有可能给清白且有心反满抗日的人员带来麻烦。
如何取舍?
池砚舟今日思索一日没有答案,夜里回家时他将这个问题汇报市委,想要市委方面给拿定一个主意。
汇报?
不报?
必须二选一。
各有利弊就看市委方面打算如何取舍。
等到第二日夜里池砚舟收工,看信号得知宁素商已经将情报放入信箱内,他暗中将信件拿走回家。
在家中找机会查看情报。
其内容是市委让他将此事汇报盛怀安,市委的考虑是既然高嘉玉已经在名单上,表明特务股对其是有一定的调查的,不然你不会出现在对方的名单之内。
如此情况之下市委担心高嘉玉的事情盛怀安心知肚明,池砚舟这里却迟迟不能发现端倪,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哪怕对方真的清白,你也难帮其隐藏。
至于对方若不清白,池砚舟更加应该告知。
将组织信件烧毁后池砚舟心中打定主意,明日抵达警察厅特务股先向盛怀安汇报此事,再开始工作。
徐妙清自然嗅到了有纸张燃烧的味道,明白大概率是有任务安排,看向池砚舟的眼神带有担忧。
见状池砚舟笑着说道:“放心,没有什么事情。”
徐妙清分不清池砚舟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还是为了避免让自己担心从而如此说。
她真的分不清。
她觉得池砚舟的演技越发的好了,哪怕是当着她的面刻意想要隐藏什么,都是难以被发现的。
这种情况徐妙清反而是开心的。
她都难以看破池砚舟的伪装,证明对方在敌人环伺之中也更加安全。
“多加小心。”徐妙清也知语言说的有些苍白,可这是她心中最虔诚的愿望。
“好。”池砚舟答应的很认真,他能明白对方的感受,其实徐妙清负责第三国际的任务时,池砚舟心中也是相同的滋味。
可也都明白,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也不能不做。
更不可犹豫。
坚定不移,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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