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银装素裹。
呼吸空气仿佛都带着一股清冷味道,积雪让冰城回到熟悉的场景之中。
枯树枝头积雪点缀宛若开出洁白花朵,不堪重负的细枝末节则是被压断坠落,又遭到雪花掩埋难见踪影。
出门较早人力车夫今日工作辛劳,抵达运动场得见幡田海斗脚下积雪,已被踩踏的惨不忍睹。
池砚舟开始热身活动筋骨,后将大衣放置一旁与幡田海斗一同锻炼,冬日气候严寒非偷懒之借口。
幡田海斗指导结束对池砚舟问道:“不是说由我代为转达,为何昨日当着沖喜大河少尉的面,你要提出怀疑专家人员?”
“此论点是由盛股长提出,本意是想要让师兄代为转达,可股长又担心特务股这里什么话都不讲,住田晴斗课长难以满意。
师弟见状就顺势说确实如此,应要让住田晴斗课长看到特务股表现,所以昨日由师弟主动告知此事,也是想帮师兄分担一些。”
半真半假。
幡田海斗自是不便分辨池砚舟此言。
只能认为对方也是想要帮自己分担,于是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就不要瞻前顾后。”
“师弟明白,但不知有关地质专家的资料,沖喜大河少尉是否掌握?”
“调查泄密一事对各方而言都非常重要,内务省方面极为支持特高课的调查工作,所以资料昨日收工前就已经送至特高课,少尉应会通知盛股长前往商议。”
“那我们就一会见。”
“好。”
分道扬镳池砚舟进入警察厅特务股中,杨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队长。”
“何事?”
“嘉奖一事怎么股内也不曾提起?”杨顺等的有些心急。
按理讲城外立功自当有所嘉奖,池砚舟获得好处越多,杨顺地位跟着便能水涨船高。
谁知几日等待不见动静。
“股内目前有重要任务,股长应当是没有时间处理这等琐事,忙过这段时间再看。”
“那手下警员的嘉奖?”
“都要耐心等待。”
“明白。”
其实池砚舟自掏腰包不是不能完成嘉奖,但特高课目前的调查任务结果难说,如果出现问题池砚舟这边还在嘉奖警员,那你岂不是没事找事。
所以保险起见不做安排。
打发杨顺离开池砚舟没去见盛怀安,果然不多时对方就通知他,一起前去宪兵队特高课。
途中池砚舟忍不住问道:“股长,接下来针对专家进行调查,难不成要让股内安排警员参与吗?”
“看沖喜大河少尉的安排。”
盛怀安是不想警员参与其中,可沖喜大河作为任务负责人,工作分工要听其安排。
来至宪兵队特高课进入沖喜大河办公室,如同昨日一样将大衣脱掉入座,幡田海斗今日先他们一步在此。
见人员到齐沖喜大河这里说道:“五名地质专家的资料已经拿到,几位可以看一看。”
资料只有一份需要传阅。
盛怀安先一步翻看,后交给幡田海斗,池砚舟则是最后查看。
五人全部是有非常耀眼的求学经历,基本上都在西方留学过,甚至有人在西方取得过一定的成绩。
总之当得起专家二字。
沖喜大河见池砚舟将资料放下,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看?”
“在西方求学期间可以接触到的人物形形色色,接触到的思想和理念也不尽相同,在这个过程中被荼毒是有很大概率的,此前抓捕的反满抗日分子之内,同等经历的不在少数。”盛怀安这时说道。
昨日提出怀疑专家就是特务股提议,今日保持这样的怀疑自然没区别,故而盛怀安亲自开口说。
至于你说具体怀疑谁?
他肯定不会讲。
现在或许是难以确认,就算有所目标都不会自己亲口告知。
“盛股长所言有理,那接下来的调查呢?”
“不如休息片刻讨论一下?”
刚刚开始盛怀安就要求休息,沖喜大河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那就休息半小时。”
盛怀安从办公室内离开,池砚舟很有眼色跟随出来,两人站在特高课楼前空地上。
积雪早早被宪兵清扫,扫帚的痕迹清晰可见。
见池砚舟跟过来,盛怀安低声说道:“这五人的资料是看不出问题的,内务省方面不可能不做前期调查,就放心对方接触重要勘探资料,因此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谁有可能知道遇害专家要出城工作。
或者是谁有过打听这方面情报的举动,这些行为至关重要,能帮助我们锁定嫌疑人。”
“股长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些告知幡田海斗,由他一会在会
议上提出?”
“没错,接下来就要劳烦幡田海斗出马。”
“属下这就前去通知。”
“还有一点,之前所有相关纰漏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情与这五人能联系上,不管出事的消息究竟多少人知晓,也不管是否保密,只要与这五人有关都要罗列出来。”
“属下明白。”
“同时让幡田海斗向沖喜大河少尉询问,这五名专家近年来主动提供过多少次帮助,被动情况下不作数。”
“是。”
看到盛怀安挥手让自己离开,池砚舟就明白对方说完,前去寻找幡田海斗时,他心里不得不说盛怀安思路很清晰。
面对日本人他难以发挥罢了。
若是调查对象换成普通人,盛怀安可能会有更加有效的调查方式。
从这一点上池砚舟觉得,盛怀安要远远强过沖喜大河。
甚至某种方面讲金恩照都要比沖喜大河强,甚至不止强了一星半点。
但谁叫人家是日本人!
池砚舟看幡田海斗也在一旁透气,实则他很清楚对方是故意在这里等待,毕竟盛怀安的提议幡田海斗能看出端倪。
“师兄。”
“盛股长有何高见?”
“果然瞒不过师兄。”
“太过显而易见。”
“股长意思是想要询问五名专家,谁能得知遇害专家要出城工作的消息,谁有过打探的行为或异常的举动,以及此前所有出现问题的工作中,有多少与这五名专家有联系,不管出问题的工作究竟是否保密。
以及这五名专家近年来的工作成绩,主动提供过的帮助或价值有哪些,尽量更加细化的统计一下。”
听完池砚舟讲述,幡田海斗说道:“看来盛股长确实有能耐。”
幡田海斗认为盛怀安的思维方式,更加符合调查逻辑。
盛怀安在特务股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天天都和情报工作打交道,这种调查内鬼的事情一年里面岂止经历十几次。
所以一些逻辑是大同小异的。
沖喜大河、幡田海斗都觉得日本人不应该叛变,因此调查思维受限。
可在盛怀安眼中,不存在这个问题。
因他就是中国人,不照样选择加入伪满政府。
因此在盛怀安看来,日本人选择叛变有何不可?
并无区别!
“有劳师兄。”
“也算有所学习。”
“多谢,晚上请师兄吃饭。”
“用不着日日吃饭,如此麻烦。”
“师兄夜里回去也是一人用餐,不如就和师弟一块吃点。”
“也罢。”
休息时间结束,众人再度回到沖喜大河办公室内,对方问道:“可想到对策?”
幡田海斗闻言就直接开口:“属下认为应当调查五名专家谁有过打探……”
听到幡田海斗提出的问题,沖喜大河有些刮目相看,但又隐隐觉得奇怪,盛怀安方才要求中场休息,真的只是为了休息吗?
“还有吗?”
“以及出现问题的工作中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有多少,分别都是哪些事情,同时调查都提供过……”
幡田海斗将盛怀安想要说的问题全部提出,这就已经让盛怀安满意。
“盛股长怎么看?”
“幡田海斗先生说的问题完全正确,在下没有需要补充的。”
见状沖喜大河说道:“那就请几位稍安勿躁,我向课长汇报此事。”
“是。”
等到沖喜大河从办公室离开,幡田海斗面无表情,盛怀安则是眼神表示感谢。
幡田海斗可怜池砚舟同意帮忙,那此事池砚舟肯定要告知盛怀安,那么就不存在秘密,两人互相心里有数是正常现象。
但盛怀安迁怒池砚舟才导致幡田海斗答应帮忙,幡田海斗对其当然没什么好脸色,公事公办的态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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