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
江北石当街道上屠博刷牙漱口将水吐掉,牙刷在水杯之中搅动后倾倒在墙角,湿毛巾擦了把脸便算是结束早晨的洗漱。
屠博已经前来石当几日。
家里祖宅其实早就已经变卖,毕竟祖辈不打算再回来度日,当时生活也需要钱财为继,故而算是变卖基业。
如今偶尔回来也是为祭祖而来。
毕竟祖坟是没有办法迁移的,好在距离不算远,若是有心每年都能祭拜一下。
但寻常情况都不会久留,所以选择居住客栈较多,例如此番要长时间停留的情况,并不常见。
所以屠博回到石当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找了一间房屋。
租住房屋并不算困难,这年头不敢说十室九空,却也绝对有人死的不明不白。
加之还有各种漂泊或投奔亲友的存在。
空房间还是好找的。
但屠博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距离孤儿寡母近一点,这是他此番前来石当的目的所在,要方便观察。
所以此刻屠博居住的房屋,在门前是可以看到孤儿寡母的房子,相隔直线距离不过一二十米罢了。
这对母子也是租住的房子,屠博没有太过深入打听,只是和自己找的牙行人员询问过一句。
现在已经不是牙行,而是正经的房屋中介公司。
目标母子的房子并非通过中介公司租赁,所以对方并不清楚,但言语之间对于私下房东直接租房子给客户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按照他所言,虽说中介公司方面会收取费用,但户主节省了非常多的时间。
同时日后任何与租户的接触,都不需要户主出面,更是能省却诸多麻烦。
总之说的都是自己好。
屠博对于这些没有兴趣,他耐着性子认同对方的说法,其目的只是为了打听更多的消息。
但对方也知之甚少,只是知晓这对母子可能是从通化省而来,更加具体的则不清楚。
通化省距离冰城很远,这对母子跑的如此之远可见情况不一般,且现在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否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但根据陆言推断,说对方所带着的孩子,亲生父母应当是潜伏工作人员。
屠博观察了几日,发现对方很少出来。
倒也正常。
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肯定是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总之照顾一个孩子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且孩子太小,身边不能离人。
这等情况下想要见到对方,确实不容易。
屠博早晨在门前洗漱,随后会回到房间内,但通过门缝会继续观察。
也见过几次对方的身影,出去购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例如买菜之类。
但这个月份其实能购买的新鲜蔬菜基本上很少,那些能存放的一次就会购买不少,故而也不常见。
有一次是见对方带着孩子,还有一次是独自一人,看来是孩子睡着,趁着这个空隙忙着采买的事情。
可连人都见不到的情况下,让屠博如何调查?
无奈之下屠博只能再度回到房间内,继续透过门缝去做观察,但这样的调查方式和进展,让他看不到希望。
难道会有人登门?
可屠博就一个人负责调查,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对方,若是登门的人刚好凑巧选择他休息的时间过来,那岂不是压根就难以知晓。
所以屠博最后认为,应该不会有人主动过来,不然陆言不会仅安排他一人负责。
或者说是过来的人可能也要居住一段时间,所以当下没有发现也不重要,陆言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屠博对于陆言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尤其是调查掌握交通线一事,更是惊为天人。
最后被反满抗日组织发现借力打力,那也是下面负责此事的警员露出破绽,不能否认陆言的能力,所以屠博此番非常认真。
哪怕是没有人监督他,工作是否用功全凭他个人自觉,他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在屠博心中给自己加强信念时,那个身影又从房间内出来,怀里抱着孩子。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有一个孩子倒也正常。
看起来白白净净不似穷苦人家,可能还接受过教育,气质倒是有些像是书香门第。
不过照顾孩子的手法有些生疏,屠博这里推开门随后跟着,发现对方对于带孩子也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初为人母这方面没有经验可以理解,都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
但这个孩子看起来也有一岁多,按理说一年多时间足够你学习习惯,不应该还如此手生才对。
可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姿态,都让屠博判断这个孩子不是她的,那么看来陆言这里的推断果然正确。
只是目前这些不能代表什么,还需掌握更加确切的消息,不然抓捕对方后女人宁死不屈,孩子又不会说话,岂不是毫无作用。
女人今日要去购买一些米面,但这些东西现在购买存在难度,日满政府这里掌控的极为严格。
甚至已经开始定额设限,不是说你有钱就可以购买。
所以女人最终买了一些粗粮,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没有什么区别。
女人气质不错,长相也好。
所以路过也会有大娘大婶将其拦住,闲聊几句。
但话里话外都是说对方是寡妇,可以再找个人嫁了,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这种话题女人很是腼腆,笑着应付几句就快步离开,毕竟嫁人对她而言不一定是好事情。
尤其是现在带着孩子。
屠博方才购买了一小袋红枣,走到路口这里刚好纸袋破了,撒了一地。
他急忙蹲下去捡,方才和女人交谈的大娘见状帮忙,屠博感谢说道:“多谢大娘,这几个您留着吃吧。”
这红枣可是好东西,已经可以算是补品了。
见屠博如此大方,大娘笑着问道:“你这后生看着眼生,外乡人吗?”
“我可不是外乡人,我爷爷是屠财茂,不知道大娘有印象吗?”
“有点印象,不是说早就出去了吗?”
“是早就出去了,不过这几年诸事不顺,找了一个先生帮忙看看阴阳八字,说是家里祖坟出了一些问题,这不回来准备找人将祖坟给重新弄弄。”
“准备弄风水?”大娘就喜欢聊这些有的没的,听到这些立马来了兴趣。
屠博说道:“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认识一个风水先生,十里八乡都是有名气的。”
“到时候多麻烦大娘。”
“好说。”
聊了一会闲天,屠博问道:“刚才过去带着孩子的女人是谁,我看也是面生的很?”
“那是一个外乡人。”
“那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听说是和自己丈夫一起从老家过来,想要前来冰城做营生,谁知道半路遇到绺子土匪,她丈夫被土匪给杀了,她自己带着孩子逃了出来。”
“她一个弱女子还能跑出来呢?”
“说是自己丈夫拼死争取的机会,也是一个可怜人。”
“确实可怜。”
“但听说盘缠还在身上,有些钱而且气质好也年轻,有不少人是想要说媒的,都找到我头上让我帮忙探探口风。”
“这不是还有孩子。”
“要说你年轻,有孩子又不让你养,人家自己有钱养孩子,且孩子谁养大的和谁亲,又不耽误事。”
“大娘说的有道理,她什么意思?”
“说什么丈夫刚死,不想考虑这件事情,看起来大家都没戏。”
通过和大娘的聊天,屠博掌握到了一些线索,但帮助不算大。
可既然她对外说的是丈夫死在土匪手里,那么后续谁会来家里住呢?
应该不是男人,不然风言风语很容易招惹大家的关注,对于反满抗日分子而言,是不好的。
那么很可能是一个女人,屠博自己心中做出推断。
且他发现大娘很多时候都坐在这里闲聊,或者是忙着手里的活计,毕竟是农闲时间,也不用下地。
同样是非常好的消息收集者,屠博打算和大娘搞好关系,日后方便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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