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年少遭时代洪流裹挟,卷入警察署这般乌烟瘴气之地。
其中摸爬滚打之艰辛难以言表。
虽至始至终在警察署内都只是基层警员,可仅仅如此就已经耗尽心力,可想而知初期之艰难。
有人帮衬是度过初期最为关键的依仗,此人正是王昱临。
所谓“新安双雄”的戏称自是带有戏弄的意味,却也足以表明两人关系之密切,当时的王昱临在为人处世和警察署的工作之中,是远超池砚舟的。
那时若非王昱临真心相待,池砚舟其实很难预料自己能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他早就进步非凡今非昔比,可对王昱临的感情却没有忘怀,只是不敢留念。
但事到如今明白王昱临心中觉醒,那些回忆自然而然是涌上心头。
时至今日池砚舟的专业能力,甚至为人处世都早已远超王昱临,可两人的感情反而是更加升温。
或许也只是池砚舟,单方面升温罢了。
毕竟他很清楚在王昱临眼里,自己是警察厅特务股股长,在已经觉醒的王昱临眼里,他的身份是不做好的。
但池砚舟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向王昱临表明身份,他宁愿对方一直这样看待自己,因池砚舟很清楚潜伏工作由不得你胡来。
如今能成为警察厅特务股股长,所耗费的心血以及牺牲是难以言说的,因此这早就不是池砚舟一个人的任务,而是无数就此牺牲的同志共同的任务,所以他早就没有了一意孤行的资格。
甚至他这条命也并非他可以做决定,要全身心的投入反满抗日事业,带着牺牲同志的那份期盼。
所以心中喜悦过后池砚舟隐而不发,转而对宁素商问道:“各地方的调查工作,组织这里应对起来情况如何?”
“与我们此前所料一致,没有大问题出现。”
听到这个回答池砚舟知道算是好消息,后继续问道:“有关日军新的军事部署呢?”
“制定新的作战计划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且这一次他们会更加小心,同时想要针对此前的作战部署有所利用,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还未最终敲定。”
“组织这里能掌握这方面的情况?”
“具体不清楚。”宁素商虽然这样说,可两人心中都有猜测。
那就是此前的作战部署组织很难拿到手,甚至需要通过飞行员来想办法,但如今连最终是否敲定都能探查一二,可能从源头方面就能有收获。
换言之就是说,组织这一次甚至可以尝试从源头窃取情报。
那么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是谁?
日本人!
只有日本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日本人之中同样有同志,有关这点池砚舟是知道的,可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为何第一次不用呢?
池砚舟现在甚至推测,第一次组织这里是没有如此能力,这名日本人或许是刚刚发展。
又或者是此前不在相关职位上,如今才调职过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表明组织此番获取作战计划的成功几率,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甚至池砚舟现在觉得,组织方面硬生生要夺取作战部署,哪怕失败之后都要让敌人认为他们将其获取。
看似是想要拖延敌人的时间,可也使得敌人更加警惕,为日后窃取工作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这本身就是利弊参半的事情,甚至组织如此做,有点白忙活一场的意思。
当时池砚舟心中也是有所迟疑。
现在看来情况却是另有不同,组织恐怕就是能通过另外的人物负责窃取情报的工作,才想要敌人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千算万算居然算到这里,这是池砚舟没有想到的。
宁素商显然也有这样的猜测,可有关此事他们确实知之甚少,且发展日本人潜伏敌营,每一位基本上都是举足轻重的。
所以这类事情根本就不能多聊。
两人心照不宣结束交谈,池砚舟离开前告诉宁素商,石当方面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因为要利用详细的情报,开始商议如何让特务股的警员插手,时间比较紧张。
从宁素商这里离开之后回到家中,与徐妙清、徐南钦一同吃饭,期间池砚舟表示自己已经查到了前去日本的随行官员,同时打算近几日接触一下。
对于这件事情徐南钦没有反对,确实安排红白星前去日本,对方所代表的就是诊所,能请人照顾一下自是更好。
且对徐南钦而言,红白星还是军统成员,也应当保证对方更加安全。
徐妙清听罢问道:“这些官员好相处吗?”
“具体资料还不清楚,已经安排股内去调查,争取可以投其所好。”
“若是有需要,尽管和我提。”徐南钦这里说道,毕竟是帮诊所这里打点,他理应负责经费的问题。
“好。”徐南钦这里已经帮过他太多,所以池砚舟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也不必算的斤斤计较,且他这样做不仅仅只是为了帮助红白星,也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现在说的太过明白,池砚舟打算自己负责好就行。
再者他现在也是经费充裕,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也只是想不想满足的问题,而不是没有能力满足。
吃罢饭回到房间内,徐妙清又交代了两句红白星的事情,就开始看书备课。
池砚舟心里还在思索王昱临的事情,他觉得对方太冲动,想要帮助反满抗日组织成员是好的,但选择未免太过冒险。
居然是想要利用特务股前去调查,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稍有不慎,肯定会满盘皆输。
最后池砚舟觉得王昱临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正是因为特务股股长是他本人,两人的关系给了王昱临很大的支撑。
这样的思维方式不对,可池砚舟实在不能说王昱临错的离谱。
因为在早年找寻组织的过程中,他做的甚至比现在的王昱临要更差,他明白这个走投无路的窘境,甚至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
“想什么呢?”徐妙清这里已经结束工作,看池砚舟望着屋顶出神,随即开口询问。
回过神来池砚舟笑着说道:“好事。”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王昱临在没有人干涉下认清……”池砚舟的红党身份徐妙清是知道的,至于王昱临与他的关系,徐妙清自然也清楚。
这等喜悦他想要找人分享一下,徐妙清是除了宁素商之外,唯一可以分享这个喜悦的人。
他信任徐妙清,所以王昱临的身份不惧暴露给对方,用严格意义上的保密条例来讲,自然是不符合规矩。
可两人之间的相处早就已经超越了很多规矩,互相的信任才是首位。
听到王昱临自己觉醒,甚至是想要通风报信给反满抗日组织成员,徐妙清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因她也明白王昱临带给池砚舟的影响是巨大的。
这无异于是解除了一个心魔。
“看来我们的队伍,更加壮大。”徐妙清同样笑着说道。
“早晚有一日,所有沉睡的人都会醒来,我们可以掀翻这天地。”
“会的。”徐妙清简短却坚定的回答。
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本就是让天地换颜,看似是蚍蜉撼树但谁都不会觉得是痴心妄想,必胜的信念是每一个人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随后徐妙清也是问了问池砚舟在警察署时,与王昱临的经历,她知道池砚舟现在肯定很愿意讲。
果不其然聊起这些池砚舟兴致盎然,等他好不容易停顿一下,徐妙清这里悠悠的问道:“他这么喜欢去荟芳里,你天天和他凑在一起,你就没有去过?”
面对这个要命的问题,池砚舟急忙表态说道:“天地作证,除了公事之外,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真的?”
“千真万确。”
“王昱临恐怕回家,也是这样说的。”
“我和他能一样吗?”
“现在不一样吗?”
“我说的是荟芳里。”
“是荟芳里啊。”
在两人的打趣中夜里休息,这一觉池砚舟睡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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