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沈弃,武道修为只有三品,还是在戎成家族的培养下,才能堪堪达到。
而族中嫡脉几乎都是五品,两者之间差了足足两层。
但那是七年前——
如今的他,武道造诣已经远远超越当年,虽然修为没有变,但每一分真气,都能爆发出惊人威力。
沈弃转头看了眼马车,车身斑驳,上面的朱漆已经掉落大半。
“戎成鹰,当年你就是用这辆马车将我母亲送到山里,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载。”
“母亲一生孤苦,唯一的愿望就是得到名分,位列戎成氏族谱……”
青年拭去眼角泪光,踏步走上台阶。
“来者何人!”
两名守卫手持长戟,拦在前方。
沈弃从怀里取出令牌,面无表情的道,“我要见戎成鹰。”
“黄旗庚字令?”
十八守卫彼此相视,眉头微皱,戎成玉令并不多见,每一块都有特殊的标记,按照天地玄黄排序。
黄旗令属于支脉公子,但据他们所知,庚字排位的四位公子不是远在异乡,就是犯下大错被圈禁了起来,眼前之人又是哪位?
“敢问公子名讳?”十八守卫的领队沉声开口。
“沈弃。”青年淡漠道。
“姓沈?”领队眉头紧皱,随即明白过来,“公子是从白沙山过来的?”
沈弃微微点头。
领队的神情顿时变冷,轻哼道,“原来是沈公子,请公子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通传。”
说着,领队使了个眼色,一名守卫转身走入府邸,消失在转角处。
跟当年如出一辙……望着远去的守卫,沈弃心中恨意越发浓烈,他知道,守卫并没有去找戎成鹰,而是见了寒蕖夫人。
寒蕖夫人,就是戎成鹰的正室,戎成家族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年若不是她,沈弃的母亲也不会被赶到白沙山,临行之前,还被灌下一大碗藏红花,虽然最后沈弃安然出世,但母亲也因此落下病根,短短二十载,便撒手人寰。
……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该出来了!”
青年低声呢喃,忍不住看向身后的马车。
七年前,他被寒蕖夫人的独子——戎成白鹤重伤,连母亲棺椁都被打烂,彻底成了戎成氏的笑柄。
为了报仇,也为了母亲的遗愿,不得不投靠堂兄玉山公子。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山公子居然利用他,玷污了江柠,并且逼迫江柠做了自己的妾室。
而这一切,直到江柠死去,他才从一名丫鬟口中得知。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沈弃心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灼烧,悔恨、愤怒、痛苦……无数情感汇聚在一起,竟然让他的心神达到某种莫名境地,连带着真气的掌控力也暴涨了数倍。
可以说,二十七年的修行,还比不上那一日的提升。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单枪匹马闯入戎成家族,抢走江柠的尸体,甚至斩杀了戎成氏七位族老。
最后戎成家族动用最精英的铁骑,再配合暗器毒液,才终于将他困住。
“这一次,我会堂堂正正的让母亲回到戎成氏,位列族谱,寒蕖夫人、戎成鹰、戎成玉山……你们等着,第一个就是戎成白鹤。”
青年眼中闪烁寒芒。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转角处传来,戎成白鹤身穿华服,后面跟着四五个随从,个个手持兵刃,双目蕴含精光,显然都是品级高手。
见此情景,两侧守卫连忙后退,露出恭敬之色。
“见过白鹤公子。”领队躬身道。
“立刻给本公子准备一辆马车,族老命我去棋山城办事,”戎成白鹤一副忙碌姿态,眼角却瞟向沈弃,“咦,这里正好有一辆,看马车上的图案,应该是家族之物。虽然破旧了点,但总比没有好,就它吧!”
“白鹤公子,这是沈弃公子的马车,小人还是给您另找一辆。”领队面露难色。
“沈弃公子,哪冒出来的?戎成家族的马车向来不允许外姓人使用,这点规矩你都不知道?”
说着,戎成白鹤踏步走向马车。
真是演的一手好戏……沈弃心中冷笑,戎成白鹤这么做,是为了跟他发生冲突,然后趁机出手。
戎成家族规矩森严,族人之间不允许擅自殴斗,所以对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方才半个时辰,就是在布局。
“七年前的我,虽然看穿了对方的手段,奈何实力不济,被戎成白鹤挑断右手手筋,一身修为废掉近半,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心念闪动间,沈弃扬身而起,挡在戎成白鹤面前。
“哪来的野种,竟敢拦本公子?”
戎成白鹤面露冷笑,挥起手掌便劈了过来。
呼!
掌心真气涌动,隐约可以看到一层毫光弥漫在虎口,五品强者,体内真气格外精纯,挥手间就能爆发数千斤巨力。
这等人物,在小型界空内已经算得上一流武者,掌劲爆发下,就算是钢板也能打出清晰的印子。
面对戎成白鹤强势一击,沈弃指尖微颤,真气流转开来。
他的修为只有三品,相比戎成白鹤差了两个品级,真气也显得有些浑浊,但在心神操控下,指尖真气竟然在不断浓缩。
而这一幕,四周的随从跟守卫都没有发现。
噗嗤!
手指跟掌心碰撞,五品真气竟然被轻易撕开,连坚韧的皮肉都被硬生生刺穿。
“怎么可能?”
随从、守卫心中一惊,脸上的从容顿时消失不见,但还没等他们上前帮忙,沈弃已经挥动左拳。
蓬!
左拳速度极快,刹那间便落在了戎成白鹤的右臂肩头,只见血肉崩飞,狂暴的劲气硬生生震碎肩骨。
如此严重的伤势,就算戎成白鹤能治愈,这辈子也没想用右手跟人厮杀了!
沈弃将七年前的仇,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
“住手!”
直到这时,十八守卫跟随从才终于冲上前来。
沈弃却已经退到马车旁,一脸冷漠的说道,“诸位都看见了,是这位白鹤公子先出手的,他抢夺马车在前,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动手,沈某只是为了自保。”
“你可知道,他是戎成氏的白鹤公子,戎成鹰老爷的大公子,也是你的嫡亲哥哥,同室操戈是大罪,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一名模样略显苍老的随从恶狠狠的开口。
“照你这么说,我就应该束起双手,站着等死?”沈弃淡笑道,“他连我的出身来历都不问,就直接动手,我只是还了他一拳,已经很仁慈了!”
“放肆!”
老随从顿时暴怒,正准备出手,却被一旁的领队拦了下来。
“朱老,赶紧去请寒蕖夫人,白鹤公子的伤势太重了,必须用疗伤宝药医治,”说着,领队压低声音,“沈弃终究是戎成氏公子,他们之间斗成什么样,都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老随从心中顿时一凛。
这可是在戎成氏的府邸门前,四周还有不少行人,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只是个小小的随从,要是敢对公子动手,戎成家族即使是为了脸面,也不会轻饶他。
“多谢提醒。”
朱老转身冲进府内,朝着寒蕖夫人居住的别院赶去。
……
没过多久,一则消息传遍整个虞城。
戎成氏威名远播的白鹤公子在府门前被人重伤,来者名不见经传,却堂而皇之的站在门前,守卫随从都奈何不得。
“听说了吗?”
“戎成氏白鹤公子被人重伤,左手臂都被人折断了,血流满地,就算能活命,这辈子也是个废人。”
“可惜,堂堂戎成氏嫡脉公子,苦修数十载,竟然倒在了家门口。”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右手臂?而且也没有折断,只是肩头受创。”
“你肯定弄错了,寒蕖夫人接连派了几十个随从,四处邀请郎中,怎么可能是小伤?”
居住在虞城里的大多是豪绅富商,侠客武者,对这种消息最为热切,几乎都在低声谈论。
一处颇为显眼的客栈内,少女江柠坐在灰袍中年身侧,眨动着清亮的眼睛,“柳叔,戎成家族的公子出事了,咱们要去看看吗?”
“不必,我们来此是为了十年一度的龙蛟盛事,区区一个白鹤公子,是死是活跟我们无关,”灰袍中年人瞥了眼身侧少女,“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偷跑出去了?还好没惹出麻烦,不然族长少不了责罚。”
少女吐了吐舌头,脑子里回忆起城门口的景象。
那个面容清秀,却又透着几分森冷的青年,已经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
此后半个月,进入虞城的侠客武者越来越多,甚至有皇族到来,戎成氏派遣了大量仆从前往迎接。
一副繁荣盛况。
至于沈弃跟白鹤公子,仿佛人间蒸发,没了任何消息。
九月初三。
在江湖武林中,这是个特殊的日子,龙蛟盛会在这一日开启,天下间的武者纷纷赶到虞南郡,聚集在虞城内。
龙蛟盛会每十年举办一次,据说最后的得胜者,可以前往一处神秘之地,饮用龙蛟神血,洗髓伐脉。
上一次的获胜者就是戎成家族当代族长,因此按照规矩,龙蛟盛会应当由戎成氏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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