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即将到来三大圣地的长老和弟子,以及数不清的好事之徒,估计能来的修士,这会有大半正往天云山而来。
望着面前隐于阴影里独孤望,剑尊忍不住微微皱眉,轻轻地说了几句。
一袭黑衣的独孤望似乎感觉到剑尊心里的不安,冷冷地说了问道:“如此,你在想什么?”
剑尊叹了一口气,旋即镇定下来,淡淡回道:“没什么。”
独孤望看了他一眼,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如今所有的准备已经完成,便是雄霸天下,也指日可待。”
剑尊沉默了片刻,说道:“是也不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独孤望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口中却转换了话题。
说道:“要不了几日,就会有圣地的修士前来,山下的木棚能满足来宾们的要求吗?”
剑尊眉梢一动,想了想回道:“我们也不知道最后会来多少人实在不行,后来的人便在大湖边上的空地搭帐篷。”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下来。
独孤望略感意外,忍不住问道:“又怎样了?”
剑尊迟疑了片刻,说了一句:“有消息传来,前些日子一个瞎了眼的少年,下了玉龙雪山,一路杀到凤凰城。”
“连斩数人,连皇宫的总管老太监也斩了,此人是一个异数,我们不可小觑了。”
说到这里,剑尊心里一阵恍惚,他甚至怀疑那个从玉龙雪山下来的杀神,有可能就是当年天云山的少年。
只不过,转眼过去了十几年,想来那家伙再逆天,也不可能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独孤望却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只是点了点头。
静静地回道:“一个被玉龙雪山追杀的瞎子,连凤凰城也在通缉的重犯,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不足为惧。”
“倘若他敢出现在天云山,不用我们出手,光是三大圣地的尊者长老,甚至来观战的天下散修,也会要了他的命。”
对于来自雪山的传言,独孤望早有耳闻。
原本他也跟剑尊想的一样,只是转眼间想着那家伙被无数人惦记,瞬间也就释然。
对于亲自出手,他更喜欢做借刀杀人这种事情。
剑尊点了点头,正欲起身离去,却看着独孤望嘴边那一抹隐隐的冷笑,衬着一张阴冷的脸庞,顺意有一抹寒意涌上心头。
“不过,我们还是要多做一些防范。”
独孤望继续说道,“上回凤凰城外的黑风沼泽之事,我们得到消息晚了一些,被无极圣地,天龙圣地,跟秋云山等地的弟子得到机缘。”
“如此一来,我们这次更要交好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得到一些好处,不能跟他们拉开距离啊。”
剑尊身子一震,这事他自然知道。
只是再听独孤望提起,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一些紊乱。
他也听说那片沼泽千年以来从来都是只有人进去,没见人出来这一回,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进去,还活着出来了。
而天云山却因为离得远,等他们得到消息,那里的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
这件事情,便是他也有几分无奈。
“以后再说吧。”剑尊站了起来,说道:“我去四处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趁着人还没来,我们得多准备好。”
“你去吧,等不了几天,那几个家伙也要来了。”
独孤望挥了挥手,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彻底隐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剑尊摇摇头,背着手一路出了大殿,往天道峰下而去,不知怎么回事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地方。
一路往山下而去,只是他还没下山多远就愣住了。
药尊静静地站在湖边,远远地望着他前面不远处,便是孟神通打理的藏书楼。
剑尊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路往湖边走去。
走到湖边,跟显得有些迷茫的药尊问道:“师妹没事跑来这里吹什么风,这都深秋了,湖也没什么看的啊?”
药尊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剑尊为何去天道峰,而是叹了一口气。
幽幽地说道:“我这不是一直没有王强的消息,想跟孟老头打听一下嘛,谁知道他竟然躲去了竹峰。”
剑尊呵呵一笑:“那老头啊,你找他问事得看他的心情,要不去我那里坐坐?”
“不了,我在这里待一会,要是他还不下山,我就回了。”
药尊挥挥手道:“忙你的去吧,这山下搭的棚子才几个,要不了十天这里怕是湖边都得住人。”
剑尊摇摇头,笑着拱手离开。
这天夜里,一锅蛟龙肉,黑鸟肉干煮的火锅,配上竹峰的笋和蘑菇,加上几杯灵酒,让孟神通直接下不了山。
纳兰若玉也是一样,直呼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火锅。
李修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离开之后,两个师妹哪有心思做一道好吃的给师尊?
三个女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尊这回若是收了陈天恩为徒,以后便让陈家的侍女小花来竹峰跟着,我教她做火锅的方法。”
纳兰若玉多喝了几杯灵酒,也有了些许的醉意。
摇晃着手笑道:“就你那两个师妹,她们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
李修元摇摇头,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搬了一张躺椅跟兽毯,扶着孟神通躺在屋檐下,又替他盖上兽毯遮挡山风。
然后扶着纳兰若玉回屋,一边笑道:“她们自幼就没跟爹娘学过,不对,她们的母亲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师徒两人一路大笑,纳兰若玉笑道:“你的两个师妹都是白痴哦,王强多好,她竟然退婚,猪脑子”
这一回,李修元没有吭声。
直到安顿好师尊回到大殿窗前,独自守着一桌子残酒剩菜,怔怔无语。
他甚至没有将师妹跟王强定了亲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多了一个不省心的司马珏,像一根刺扎在师妹和王强的心里。
这根刺倘若不拔掉,只怕两人最后也无法走到一起。
更别说王强上了雪峰山,跟着老和尚一边修行佛法,一边打磨自己的心境。
不说别的,就算老和尚跟云天虹看在自己的份上,自然会全心全力教导王强,如此一来,只怕王强最后的修为
不是师妹的心境可以比拟,更不是天云山的各峰长老所能想象,问世人,又有几人能上雪峰山?
还能拜在老和尚的门下?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李修元给自己煮了一壶灵茶,喝完二道茶,再接着昨夜未完之事。
跟欧阳漫雪和欧阳轩两人比起来,他更盼着师妹早些带着陈天恩来天云山。
如此,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带着小家伙上天荒,去看看陈梦生的那座坟,一转眼便是十几年,下山后,他也没有再去过。
便是有几回,也是老师孟神通带着他去开荒山深处破境渡劫。
或许,他用陈梦生的事情让陈天恩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了解一些世道人心的险恶。
至少,在他没有解决跟公冶无忌的恩怨之前,不会让陈天恩再见到那家伙,而师妹之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像他自己,当年已经跟两个公主订了婚,那又如何?
便是皇城的梧桐公主,从天山到方寸山,再从南疆到北海,最后不是一样嫁给天罗城的公子无花?
那家伙,不一样是自己一生之敌,甚至比眼前的公冶无忌更为可怕。
毕竟,两人的一身修为没有可比性。
一弯幽月,悬于天际。
寒蝉凄切,山间的树木竹林在山风的吹拂下发出呜呜的吼声。
等不到孟神通的药尊来到了元尊的大殿,跟老头多喝了几杯酒,两人正在诉说当年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药尊玉芙蓉幽幽地说道:“想来想去,还是师弟做掌教那些年安静,虽然被雪原圣地搅乱了一回。”
元尊摇摇头,苦笑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否则孟老头便不只是斩了独孤望一条手臂了。”
玉芙蓉叹道:“罢了,那孩子离开了天云山也好,你也不看看,眼下五峰除了我们俩,还有谁肯说句真话?”
元尊指了指竹峰的方向:“也不知道玉丫头出关了没有,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慢慢等着看好戏吧。”
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得呜呜作响。
这一瞬间她才想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玉尊的消息了,若不是眼前的老人提起来,她差一些忘了还有一个闭关的师妹。
那可是一火爆脾气,倘若被她知道掌教惊变之事,不得再斩独孤望一只手?
想到这里,药尊咯咯一笑:“他也知道我不会替他医治手臂,居然直接消失去秋云山,去浮云城了。”
元尊想了想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说道:“不行,明天我得下山去见见孟老头,套一套他的话。”
“如此也好,我看天云山的大事,最后怕是由不得独孤望,还得是孟老头来拍板才行。”
玉芙蓉笑了笑:“我今日下山,才知道他又躲去竹峰散心去了。”
元尊叹道:“不然呢?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他乐得自在。”
月黑风高夜,正是挖坑埋人的好时机。
头顶竹笠,李修元在竹峰下吹着微凉的山风。在天云山的众尊者眼里,他就是一株紫竹,一片树叶。
生于天地间,对于天云山来说,眼下的他还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天上的星光静静落下,照耀在他的身上,将少年的身体照耀得如一挂缩小版的星河,在竹峰漂浮不定。
想着不久将要到来的那一场接着一场的大战,或许自己的力量真的不足以抗拒一个准圣人的力量。
那么,这烙印在竹峰的几道大阵,说不得最后还得麻烦师父出手帮忙加固一下。
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抬头望天,夜穹上的下弦月只落下一缕幽光,浑不似月圆之作那般大方,照亮一方世界来得干净。
遥望九天之上,忍不住说道:“我只替你惩恶扬善,你不会连这个要求也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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