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剑爆发的狂风下,安哥拉曼纽的身体开始不断的崩溃,他愤恨的看着面前的圣剑使,不得不故伎重施,从那具野兽的身躯里钻出了一个瘦小,而又缠满绷带的人影。
污浊而粘稠的肉体在saber的攻击下不断崩溃,但仍然有不少分裂的肉块融入人影之中,让他朝着山下跑去。
saber眉头一簇,刚想终结着此世之恶最后的生命,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从圆藏山的残骸下走来的身影。
“不必去追了,它是无法逃出这里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善后的人选。”
穿着肃穆的漆黑装束,脖子上挂着的金色十字架随着行动在空中不停摆动的神父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来到了这混乱的战场中。
远坂凛有些惊讶的呼唤着来者的名字。
“——绮礼”
——
安哥拉曼纽拖着残破的身躯,第一次以人类的姿态开始奔跑起来。
他已经能够预想到,接下来那个极端的圣剑使,恐怕就会迅速的追上来把他碎尸万段了。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死。
就算利用之前的孔洞溢出的黑泥,连这座城市的毁灭都没有造成,最多只能算一场大点的灾难。
这种程度怎么能够满足得了他的怨恨呢?
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去!明明成为兽的应该是自己的才对,明明自己已经是恶意的化身才对!
“你们这些家伙,太过分了!”
在奔跑的途中,没有发觉身后有追兵的迹象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的眼眶里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居然这样欺负我!混蛋,人渣!我只不过杀了一点该死的人类,毁灭了区区几条街道而已,我有什么错!呜——”
他一边哭泣,一边哀嚎着。
虽然很久之前就有了模糊的意志,但真正从肉身里诞生人格也不过刚刚半天而已,安哥拉曼纽在生理年龄上是货真价实的婴儿。
“怎样都好,去杀吧!都去死吧,我一定要逃出这里,然后开始毁灭世界!”
不停的擦拭着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安哥拉曼纽下定了决心。
在已经看得见涌出的黑泥所造成的灾厄之火时,安哥拉曼纽眼中刚露出了一丝希冀,就警惕的抬起了头。
“是谁?”
虽然已经失去了圣杯的身份,但安哥拉曼纽这具特异的躯体在受肉之后依然有着堪比从者的强度,与许多别样的特质。
在刚刚,安哥拉曼纽确实的感觉到了针对自己的杀意。
虽然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周围的灾厄太多而产生的错觉,但现在,这份恶意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他可以肯定,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凝视着自己。
“纵使脱离了圣杯之躯,也能察觉到我心中的杀意吗?看来我的确仍然需要磨练,身为暗杀者,却在未能发起攻击前就被发现了踪迹。”
漆黑的灵子组成了一个佝偻着身体,带着白色骷髅面具的身影。
“assass……”
安哥拉曼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现在的他,脱离了那一切之后,拥有了真实的肉体,会呼吸,会受伤,会因为器官的破损而死亡。
而面前的assass就是他最不愿意遇到的对象之一。
“圣杯的愿望已经被人许下了!你的契约也没必要再维持了,assass哟,我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此守候的,但我也可以给出比你的御主更加丰厚的条件!”
安哥拉曼纽下意识的退却了几步,用激动的口吻说道:“我可以让你受肉,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留存下去,去完成自己理想,不用再受到任何人的束缚……”
“没有这个必要,”assass久违的直起了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
“我的梦想,在降临此刻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既然奉上忠义的对象渴望看到这一幕,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完成。”
咒腕之哈桑以冰冷的语气说道:“更何况,奉行原初之翁的理念,适合你这家伙的地方,也只有地狱了。”
“区区暗杀者也敢对我妄言吗!”
一再被否定的安哥拉曼纽也终于无法忍受了,他的掌心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化作一道迅捷的影子,来到了assass面前,刺穿了对方的灵核。
“要论属性,我可比你这种废物强得多,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恩赐,那就去死吧!”
“是吗……可要论觉悟,你就比我差的远。
——你的心脏,我收下了。”
“诶?”
安哥拉曼纽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胸口,来自恶魔的手腕,不知何时,贯穿了他的身体,握住了其中的心脏。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想躲避,只为了创造这个绝对能抓到我的瞬间。
“住手啊!区区从者,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获得了肉体,我还没有将诅咒蔓延到这个世界……等我做到了这一点,到那个时候,你要几条命我都可以给你!”
感受着心脏被握在手心的的律动声,安哥拉曼纽不断的吐出鲜血,露出求饶的表情。
但assass听到这样的话语,只是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安哥拉曼纽。
“不该存于世上的恶物啊,解脱吧。”
然后,他吐出了强而有力的真名。
“妄想心音。”
赤红的恶魔之手不带任何情感的握碎了手中的心脏,安哥拉曼纽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抽搐着,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在失去了意识的主宰后,他的肉体也崩溃成一滩烂肉,被由他自己造成的灾厄之火,给抹消了最后的存在。
咒腕之哈桑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虽然并未在这次圣杯战争中,有所建功,但他忠实的执行了御主的每一个命令,并在最后,牺牲自己的生命回应了御主的要求。
“此次的我,是否对得起哈桑之名呢……不管怎样,御主,愿你也能够补全自己的缺失,找到真正的幸福。”
留下最后的祝愿,assass的身影化作黑色的灵子消散。
——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言峰绮礼,远坂凛目瞪口呆,这家伙对于自己的身份到底有没有自觉啊,之前还放任archer与罗兰敌对了。
虽然罗兰不会胡乱杀人,但也谈不上好说话,看在他是自己监护人的份上,待会要帮他求情吗?
就在远坂凛胡思乱想的时候,言峰绮礼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在刚刚,最后一份正式的契约已经断绝,抛开违规的你,现在正式的御主只剩下一位了,身为冬木教会的神父,我有来收拾残局与宣布胜者的必要。”
言峰绮礼转过头,用炽热的视线看向罗兰。
“大圣杯已经消失,恭喜你,第七位御主,你正式成为了圣杯战争中,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胜利者。”
“门扉也即将关闭,从者们的契约就此中断了,如果要继续维持,没有了大圣杯的帮助,将会大量的消耗御主的魔力,现在,胜利者们,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听见了嘛?saber,是该做决断的时刻喽。”
saber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手中紧握着的剑刃也仿佛要抬起一般。
罗兰看着一脸复杂的saber,说出了调侃的话语。
“怎么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因为使命让你杀我,但自己却不想杀而感到麻烦和无奈吧?”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saber叹了一口气,平静的接受了面前的一切。
“如果从那个黑色的胚胎里走出来的是六之兽,即使你是我的御主,我也会拼尽一切杀了你,但是,出来的既然是你,就并非如此了。”
“你确定嘛?”
罗兰嗤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加了把火。
“就算我并不打算毁灭人类,六之兽的使命也不会困扰我,但是,自从我真正的拥有肉体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结局就注定了,你没有感觉到嘛?这个神秘衰弱的现代,已经有了逐渐复苏的迹象了。”
在罗兰灵肉合一的那一刻,黑气的力量就达到了顶峰,开始由被动转换成主动的干涉。
“——我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人理的停滞。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神秘都会逐渐复苏,各类断绝的魔法也会得到重现,因为这就是我所背负的命运,相对应的,人类的历史会就此停下脚步。”
“因为,天上的星辰已经将世界的命运写的清清楚楚了——这是由恶魔统治的世界。”
“但不是现在……对吧?”
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saber露出了宛如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也许梅莉说的对,我注定会成为守护者,讨伐会毁灭世界的灾厄,但并不意味着,我有审判的权利。”
“想要去拯救不列颠,就要舍弃后续的人理,将相同的生命放在天平上比较,本就是一种恶意,我只是一个守护者而已,这样的事情太复杂了。”
“遇到善人就去拯救,遇到恶人就去制裁,遇到恶兽就去讨伐,果然还是这样简单的信条比较适合我,毕竟,现在的我不是什么救国的王者,也不是什么救世的圣人,只是一名发誓要守护御主的骑士而已。”
说到这里,saber将面前的星之圣剑插入了焦土之中,认真的与罗兰对视着。
“而且,这个世界也根本不需要救世主。”
这是saber在这次圣杯战争中最大的收获,即使没有他,安哥拉曼纽的阴谋也会被罗兰挫败。
而且,如果救世主仅仅只有自己一人的话,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至少现在,你不是兽,也不是让人理停滞的元凶,你只是我的御主,罗兰而已。”
saber的肉体和灵核在逐渐化作粒子消散,在圣杯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从者也拥有了选择权,他当时就解除了和罗兰的契约。
“不过,事先声明,罗兰,如果你真的造就了毁灭世界的灾难,我到时依然会来讨伐你的。”
“我等着。”
罗兰也用微笑做出了回应,看着saber逐渐消失的身影,他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估计不会以敌对的形式出现呢,到那个时候,圣剑使,可要如今天一样为我奉上忠诚啊。”
“哈?”
在saber露出不解的眼神,想要问些什么之前,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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