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马同意没同意呢?当然是同意了。
这买卖合适的很,哎呀别说什么窝囊或者没尊严,这世上九成九的人活着不都得去上班么,上班就不窝囊了么,每个月拿的那点工资那能叫工资么,那不就是窝囊费么,关键世上又有几个人的窝囊费能有两百万呢。
不管那许多,就冲着这钱面上,马总咬咬牙也要干了,毕竟现在他可很需要钱的,前段时间看了一下锻造厂现代化改造方案,随便一个方案都是五六百万,更何况不还得整新能源么,这需要的钱也不少。现在有机会了,那还不得赶紧支棱起来啊。
他把这件事倒是跟张绒说了,张绒当然是同意,甚至有点不乐意说王大炮就给这么点,还说王大炮家里在滩子上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祖上三代前就是有名的人物了,家大业大就给这点说不过去。
“我真的很土么。”
马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行啊…也都是牌子的。”
“嗨,王大炮那人,口无遮拦都习惯了。她看谁不土,人家穿的衣服都是专业设计师做的独一无二款,你就把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张绒拿出草稿纸:“咱们来算算看要办個实业公司要多少钱,你就知道这件事到底靠谱不靠谱了。”
作为一个曾经深切的被贫穷所困扰,最后靠着国家和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才活到今天的女孩子来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钱的重要性,所以她提起笔就开始计算了起来:“厂房改造,咱家的厂房有四百七十平米,改造均价摊下来得四百多块钱一平米,这就差不多二十万了。然后是设备,设备是大头,新国标的一套设备市场价在一百七十万到七百万之间,咱们不用最好的,那少说也得两百多万。还有就是原材料、人工等等,这些要算在流水里头的,咱家不是还要弄个新能源的项目么,这东西有补贴但设备研发都得是钱,前后又得是三百多万的基础资金…你算算这里多少了?你不攒个七八百个压根都没法启动。”
其实马林真的很想跟她说自己手上的钱远就不止七八百万了…四个黄金台灯,一台三十多斤。虽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马林认为这玩意最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出手的好。
不过这么一算倒也让他安心了起来,而他就这么看着在那精打细算的张绒,边看边笑。张绒此刻完全沉浸在算钱的算账的快感中,完全没有注意马林在旁边看着她笑。
特别是她一口一个“咱家”的时候,马林的感觉其实是很奇怪的,说不出来但特别…说不出来,没法形容。可能这跟马林从小母亲就抛弃他了,家里没个女人所以很多细腻的情感体会不到有关。
“你看看,这么多钱,咱们不多骗骗王大炮那样人傻钱多的行么?”张绒抬起头看了马林一眼:“今天要不是我还要点脸,非得给王大炮上一课不可,不把商场搬空那都算我今天没吃饭。”
“你最后搬了多少?”
“二十几万吧,都是一些比较好折现的电子产品、金银首饰,衣服鞋子我是一样没搬。”
听到她的话,马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张绒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干了了不起的事等待别人夸奖的小朋友一样,一脸骄傲。
“真厉害。”马林点头道:“过日子还是伱会过啊。”
“那当然啦,成了孤儿之后,我就没退路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考研,不就是因为怕出去找不到工作嘛,我在这还有奖学金和各种项目福利呢。如果不给自己找好退路,只要我找不到工作出去之后可就只剩下卖身这一条路了。”张绒叹了口气:“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命哦。”
马林笑了笑,相比起来他的确是要比张绒运气好,他至少还有个爹,虽然老马粗糙是粗糙了一点,但至少他还是全心护着自己这个儿子的。
“那你过年在哪过?”
这个问题让张绒沉默了起来,过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在学校,一般都是会去学校小食堂勤工俭学,因为学校里还有值班的老师和校工,所以小食堂不断火。吃饭还不花钱。”
马林点了点头:“今年还有多久过年?”
“不知道,我不算这个的,过年又没什么好的。”
“那今年不如你到我家去过年吧。”马林笑着说道:“反正平时我家也就我跟我爸两个人。”
张绒仰起头看着马林:“你真的是从小把我施舍到大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没事。”张绒摆摆手:“我本来就是个流浪狗。”
马林看着她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我也当过流浪狗。”
说完他就把自己四岁到十岁那几年的生活说给了张绒听,正儿八经吃百家饭长大的,过年的时候也是这个叔叔家住两天那个伯伯家住两天,当然体会过什么叫漂泊。
“四岁啊。”张绒看着马林,一下子就心软了:“比我可怜多了,至少我是成年之后才这样的。”
“行了,别诉苦了。”马林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有正经事要办呢,等我骗到了钱,分你一半!”
“使不得啊!马总使不得,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要包养我的。”张绒连忙摆手,然后说道:“要不你直接当成分红发给我吧。直接给,我心理负担比较重,总觉得不半夜钻你被窝都对不起这钱。”
马林倒是被这个乐观的小妹妹给逗乐了,他点了点头:“行,那就当分红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嘿嘿…”张绒扯掉一张草稿纸,然后继续下笔:“现在咱们说土的事,王大炮说要土,那就不能光盯着土,要从深层次的去分析这种土味的来源。”
“嗯?这还有来源呢?”
“那是,你让吴彦祖穿个军大衣也能穿出名模风,真的土是由内而外的。”张绒揉了揉鼻子:“我就特别土。”
“我觉得还行啊。”
“哎呀,那是你也土,咱俩土味相投。”张绒呵呵一笑:“你就对比嘛,你看我的衣服,是不是有一种十年前高中贫困生的既视感?”
马林看着张绒身上的三色混织毛衣,还有那种黑色并带有褪色褶皱的牛仔裤,以及被脚指甲刮破了个洞的袜子:“嗯…”
“那就对了,因为这就是我高中的衣服。”张绒丝毫不介意的说道:“你再想想王大炮,是不是精致的小翻领紧身绒衫,白色毛呢外套,绒面小羊皮靴,里头搭配个长裙,这一套人家花了几十万呢。”
“你怎么还穿高中的衣服?”
“一个是穷,还有一个就是这是我奶奶给我织的衣服,有点舍不得。”张绒笑了笑:“他们留给我的念想不多了,这个算一样。哎呀,别说这个了,咱们先说土。”
“好好,你说。”
“而我这样的,其实也不说是土,就是穷。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穷。那什么是土呢,其实我个人对土的理解就是既要紧追潮流又没有紧追潮流的资本,用廉价的替代品并且拥有绝对的自信。首先你得穿上你以为的最好的衣服,最好那种带着五颜六色还有自己看不懂的英文的外套,里头搭配一件紧身的贴身长袖,就像秋衣的那种,然后穿个紧身牛仔裤配上个尖头皮鞋,袜子你就跟鞋穿个撞色的,把手机啊、钥匙啊、钱包啊什么都塞进裤子口袋里,这是外部穿搭。”
“那内部呢?”
“油啊!油腻知道吧,要把油腻感体现出来,油腻感怎么体现,我仔细的观察过一阵姓姚的,你就按照他的模块来,保证一来一个不吱声。”
马林倒吸一口凉气:“这有点难吧。”
“还有时间,咱们从明天开始一对一训练一下。”
马林看着张绒无比认真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还有几天过年?”
“我看看啊。”张绒拿出手机翻开日历:“还有十九天。”
“应该是在年前吧。”
“那我得想办法帮你找个房子住了,你这天天住宾馆的,这一天大几百太贵了,不划算。我看看有没有在外头过年要回家又租了房子的同学,你住过去房租帮他们给半个月的,一般人都会同意的。”张绒再次开始精打细算起来:“还有…现在十一点半了。”
“十一点半怎么了?”
“宿舍门关了。”张绒啊了一声靠在后头的垫子上:“等会我在这打个地铺吧。”
“我去给你单独开一个房吧。”
“你疯了,几百块钱呢。”张绒拍了拍飘窗上的垫子:“反正屋里有空调,我就在这对付一晚上了。放心,我经常为了省电费睡实验室的,这点小事没问题。”
马林看着这个小姑娘,倒是觉得有些可爱的:“你也不怕我半夜突然兽性大发什么的?”
“哎哟,马总您看您说的,您要是真有那意思,您把分红往上提一提,这事不就好说了么。”张绒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像个老鸨似的:“再说了,一百万唉,什么款式的找不到,何必劳您费神兽性大发,随便去找个小姑娘她都能给您上演一出电动小马达。”
“哈哈哈…好好好。”马林摆了摆手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他还要赶火车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测试魔法阵,所以连忙说道:“赶紧休息吧,你睡床,我去打地铺好了。明天我还有点事要赶回去一趟呢。”
张绒侧过头看了马林一眼:“要不…一起打地铺?”
“那不是有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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